“爸,等大伯来了,你先出海吧,我将手里的事情做完,不会太久,就会去找你们。”
霍元鸿道。
时代的尘埃,在每一位父亲身上,都是一座大山。
他搬走了其他车夫父亲身上的大山,却还是没能搬走自己父亲身上的大山。
……
陪父亲吃完饭后,门外就传来了声音。
“师傅。”
听霍大师傅回来,在武馆忙活的王顺当即便买了些新鲜水果过来孝敬,见霍元鸿在跟老爷子坐在院子里吃饭,就在外面没发出声音来。
等到吃完饭两人站起来,才喊了声。
“进来。”
霍元鸿招了招手,让王顺将水果送进父亲屋子里去,顺便看了眼功夫。
“你的明劲还需要点时间巩固,再练个一阵,等到三次里能有一次打出明劲了,过来问我下一步。”
霍元鸿简单道了声。
“是。”
王顺没有多打搅,得了一句指点,便心满意足的离去了,将院子门轻轻带上。
走在武馆里头,其他弟子们看到刚请安过的王顺,纷纷露出敬畏、羡慕的眼神。
谁都知道,这可是替霍大师傅办事的身边人,也是霍大师傅唯一的记名弟子。
原本这个位置,应该是罗大力的,但现在,哪怕罗大力在主脉混得再好,能有一位宗师的身边人来得好?
有个别消息灵通点的更是听,如今的霍大师傅,可疑似不仅仅是津门大比那时候的宗师了,似乎都已经成大宗师了。
不过即便地位随着霍大师傅水涨船高,这些弟子眼中的王顺依然是那副普通弟子的模样,就跟霍大师傅一样,不见什么架子。
“王师兄。”
“王师兄。”
沿途弟子、杂役纷纷打着招呼,不论年纪大都称“师兄”,王顺也笑着一一回应,每个人的名字都能喊得出来。
背后的院子里,霍元鸿静静注视着这一幕,微微点头。
不错。
王顺既然能将武馆管好,他也就放心了。
就像当时师傅收下他,很多人都觉得是收来作为武馆管家的,如今他收下王顺,倒确实是作为武馆管家。
有管家在,就无需他亲自费心武馆的事务了。
王顺虽出身寒微,但胜在心性坚韧,适应能力不错,是剩余弟子里最合适的人选了。
……
趁着天色还早,霍元鸿去了趟督军府。
到的时候,季公子正坐着写写画画什么东西。
“回来了,没带土特产?”
季笙抬了抬头,在霍元鸿手上扫了眼。
“带了。”
霍元鸿将王顺的那篮子水果放在桌上。
他还真忘带土特产了,不过出差回来见领导,肯定不能空手,就捎上了王顺送来的果篮。
季公子翻了翻,一直翻到最底下,都依然是水果。
“你就拿这个考验干部的?哪个干部经不住这种考验?”
“我这脑袋在奉义升值到五十万大洋了,给你带回来了。”
霍元鸿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其他不少人都知道,季公子是季姐,不过没谁会不长眼的去戳穿领导。
能混到跟领导上话、见上面的位置,通常要么关系厉害,要么就是懂事的,基本都是演员。
他虽是凭一手“好”字上位的,不过论演戏功夫也不差,毕竟这么多年演下来了。
“我爹来了。”
季公子突然了句。
“季麻子?”
霍元鸿道。
“不是,是真界武仙季家的家主,季彦昌,他在天朝也有个身份,是南部联盟的领袖,北面毕竟世家扎根太深,真界家族涉足外面的时候,基本都是在南面发展。”
季笙道。
如今的天朝,北面和中原,是旧武术势力最强大的地方,而距离遥远的南面相对来,旧势力的影响要,集中了不少海外回来的人,以新式力量为主。
从季笙口中他得知,黄金时代失踪的那些高手,有一批确实是在真界,利用那里的特殊装置冰封住身体,停滞生机流逝。
已知的如孙露堂师徒便是在那里。
“这个时代,是大变的时代,想生存下去,就必须求变,末法一至,真界终究只是一场虚假的大梦,所有人都得回归到现实中来……
有的武仙家族选择了西陆,也有的选择了东陆,都在各自寻出路……”
季笙简单提了提,就将手里正画着的东西扔了过来。
“这是我爹的剑术,我这几天琢磨了下,找到了两种可能的破招手段,不过每种手段用过一次就没用了,也就能破两招,第三招得靠你自己了……
武仙季家的力量还是很庞大的,尤其在功夫底蕴这一块,相较于天朝其他势力都要丰富得多,还有着最接近这个时代的见神武仙功夫,到时候你尽可能接下他三剑,我好给你争取下……”
季笙道。
“好,多谢。”
功夫除了根本图,其他大多都是在与时俱进的,不是越古老的就一定越好。
通常来的,越往后的武仙功夫,越适应这个时代。
霍元鸿不由得心头一动,想到自己的剑三到剑一,就是需要一部足够厉害又相对合适的总纲来统领多门功夫,武仙季家底蕴雄厚,应该能拿个几部出来供他挑选下。
他也跟季笙提了下。
“我是练六合大枪的,你要最高等的剑术总纲,得找我爹要,也只有家主才可以将功夫传出去,其他人接触功夫的时候都对武道意志发过誓,未经长老会通过不得外传。”
季笙微微摇头。
……
就在霍元鸿找上季笙的时候,同在津门的总督府,总督董培源正看着报。
“老董,好久不见了。”
一个声音忽的响了起来。
“老季?!”
董培源抬起头,看到来人,有些惊讶,又有些欢喜。
他们是多年的老朋友了,以前曾一起在西洋留过学,后来回到天朝后,他作为主张保皇派的文人,自然加入了朝廷,几次起起,调到了津门来。
而季彦昌则是去了南面,跟一群海外回来的文人一起稳扎稳打。
他也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是真界一个家族的家主。
不过真界势力再大,也毕竟不是本土的,对天朝的影响有限。
如今争这天下的是世家盟和兴武盟,最多加上一个松散混杂的门派联盟,其余势力如新兴的南部洋学派联盟,都处于蓄势阶段。
“我来看看笙儿,顺带找你喝个茶。”
季彦昌坐了下来,道。
董培源摇头一笑:“昨天季笙来找我了,是让我劝劝你,不要一天到完冷着个脸,只顾着大业……”
季彦昌没什么表情,拿起桌案旁的茶杯,走到一旁反复清洗了五六遍,又坐了回来,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
“你这死硬脾气还是跟以前一样,生怕自己闺女被哪个混子骗了就直,板着一副死人脸从南面赶过来,还一脸冷漠模样,真不怕闺女跟你翻脸?”
董培源也是有些无奈,“话,你不是要出三剑考验那年轻人,怎么还不去,就不怕你的剑招被闺女给破完了?”
“谁能破得了我的招,不过是我有意漏的两招破绽罢了……”
季彦昌喝了口茶,淡淡道。
董培源露出果然如此的模样。
“就知道你是拉不下家主架子,你是打算……如果季笙真看中那个年轻人,就放水个两招,然后哪怕故意留了破招手段,那个年轻人要想接下,也肯定得全力出手,拳意自然也会激发到最强,正好可以瞧瞧心性如何……
言行可以演戏,但练出的拳意是没法骗人的……
要是心性过得去,给个下马威敲打下就够了,要是心性不行,最后一剑就直接变杀招杀人。”
董培源一副很是熟悉的口吻道。
“你想多了。”
季彦昌平淡道。
“呵,咱上下铺睡了四年,你那点心思我还不知道?”
董培源嗤笑了声,“以前在西陆的时候,我女朋友就是这么被你砍死的,要不是后来知道那人别有用心,我这辈子都要弄死你。”
“我看谁不顺眼,就要拔剑砍人,你不用自作多情。”
季彦昌依然平淡的模样。
“你知道吗,当年刚见面看到你这幅嚣张模样,我就好想打你啊,这么多年了依然手痒痒……”
董培源端起自己杯子的茶喝了口,“不过我提醒你声,哪怕真动了杀心,也千万别当着你闺女的面杀人,记得找个隐蔽点的角。”
“不用你教。”
季彦昌淡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