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自己选择
辉身上的数据溃散，开始被徐攸吸收，刀割一般的剧痛让他发出一声无法抑制的呐喊，在呐喊声中，徐攸的身躯完全崩解，化作点点光芒，从光柱空间中消失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徐攸再次睁开眼睛，他已经身处一个白茫茫的空间。
这里没有重力，整个人如同悬浮在空中，也没有能量，系统沉默着，没有反馈，也没有运行。
我死了？
徐攸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
他是死过一次的，至少现在感觉上并不像死亡。
在最终战的最后，他得到了辉的权限，但身体似乎也没有挺过去发生了崩解。
那现在是什么状况？
徐攸看向了自己的手腕，融符的蓝色符印依然存在，只是和系统一样毫无反应。
“所以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矩阵的中枢，是一切系统发源点。”
一个声音从头顶传来。
这声音不清不亮，不浊不沉，似男似女，就如同电子合成的一般。
徐攸擡头一看，一条小青龙正缓缓飘了过来。
“岚岚？”
“这是具现出你目前最想见到的样子。”
下一刻，岚岚就变成了铁翼。
接下来，铁翼变成了昙，变成了陶德，变成了林小贤，变成了伯格，最后变成了辉。
对方没有不耐烦，而是不断切换着，说明这一切全都是徐攸自己做出的反应。
最后，铁翼重新站到了徐攸面前。
“你是主？”
“不，这是71号系统者对我的称呼，他名叫辉。”
徐攸看着那个铁翼的脸，与真正的铁翼不同，铁翼的眼中只有漠然，而这个人的眼中空洞虚无，什么都没有。
就好像他的眼中从来没有看过什么。
徐攸很快从对方的话中得到一些信息。
“71？这是系统者的编码？”
“每个系统自开发组成完毕后都会有自己的代码，用于记录和编识。”“那你是什么？”
“我的存在无法定义。”
铁翼突然变成了一个全由金色数字组成的人形，落在徐攸面前。
徐攸想要看到对方能够理解的形态。
“你比预算中更加直接，也比预算中更加难以分析。”
金色的人形流转着，身上散发着细小的发光数字。
徐攸对这种数字太熟悉了，这是这些都是系统的底层数据。
可是细看下去，这一个个的数字竟然是数不清的数字层层叠叠在一起组成的，再细看，这一个数字几乎顶得上一个完整的系统程式。
徐攸想要再看，就觉得眼前一花，数字开始变得模糊，等他回过神，数字又变得正常了。
“刚才发生了什么？”
“你试图深度观测系统逻辑，可你还不习惯这种观察方式。”
金色人形一挥手，白色空间突然浮现出无数的系统面板，这些面板刷新着不同的数据，显示着各种各样的画面。
徐攸扫视一圈，就已经明白这些是什么。
“这些全都是系统数据，记载着所有系统的发展过程。”
金色人形转了转手腕，一个不断旋转的数字模型就出现在徐攸面前，并且开始推演。
“宇宙万物，皆可由数据化呈现，无论是法则，规则，还是物质，能量，数字是一切的基础，也是成长与变化的桥梁。”
“当第一个数字出现，一切存在就有了起点，当第二个数字出现，一切就有了方向，当第三个数字出现，所有的发展变化应运而生。”
“而随着数字越来越多，一些数字开始本能地结合在一起，寻求着新的发展方向，直到有一天，第一个公式诞生了。”
“这道公式，叫做膨胀。”
金色的人形侃侃而谈，所说的话却是让徐攸无法理解，却无比震撼。
他眼前的模型正在进行着推演，很快就变成了一个不停扩张的球形。
这是宇宙。
“数字的变化无穷无尽，公式却极其稀有，当我诞生之时，整个宇宙也不过寥寥十数条。”
“我将数字扭转，尝试出了第二个公式，分裂。”
“很快，第二宇宙也诞生了，与第一宇宙不同，第二宇宙发展的迅速且急躁，走上了与第一宇宙完全不同的方向。”
“这让我很好奇，到底是公式决定了宇宙，又或是宇宙产生了公式？最后我发现，一切诞生皆有公式所导致。”
“你也诞生于公式？”
“不，我诞生于数字，数字本就可以生成一切，只是没有公式的指引，机率极低，在某种巧合之下，数字同样可以诞生出意识。”
“宇宙如此庞大，只有你一个意识诞生吗？还是说，你吞并了它们？”徐攸问道。
“不，我无需做这般徒劳的事情。”金色人形托起一个光点，其中数字变化，排列组合，很快就变成了一个形状。
一只在眨动的眼睛。
那个眼睛看了看金色人形，又看了看徐攸，似乎在思索眼前的一切，金色人形随手握拢，将这个眼睛丢进了光柱之中。
很快，一个新的系统面板产生了。
“意识代表着存在形态，却不一定代表着生命，你们每个人，每个星球，或者每个宇宙，都会存在意识。”
“意识无时无刻不在诞生，吞噬或者湮灭吞并它们，没有意义。”
“意识甚至有些宇宙，存在这类似于我这样的数字生命，并且已经在探索宇宙公式的秘密。”
“我收集这些意识体，寻找新的演变道路，将数字的进化推进到一个更高的层级上。”
“在几乎无尽的演变中，我想要知道，数字最后能演变到什么样的地步。”
数字和意识的衍生吗...
徐攸一下子就想到了奈奈。
那个由数字生命和机械的世界。
徐攸这才明白，意识这个东西，是需要倒置理解的，它并不是一个客观存在，而是一种主观意向。
所以每个意识，都在理解不同的东西，有些是相同的，有些则是不同的。
而理解最多最深也最庞大的，莫过于眼前这个金色人形。
出生于天地初开，也能一手掌控风云流转。
“所以这个矩阵世界，这个系统城，也是你的手笔？”
徐攸面前的模型开始变化，变得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一个，人。
那个人，徐攸非常的熟悉。
就是他自己。
但是那个人穿着，样貌都和现在的徐攸略有偏差。
那个徐攸，看上去消瘦、稚嫩、穿着宽松的牛仔裤和T恤，一头乱糟糟的头发
徐攸直到他是谁，也不知道他是谁。
“我在有一天发现了公式编写的方式，于是试着将编写好的数字进行发展，这些发展不同于宇宙自身运转的缓慢、庞大、迟钝，而是以一种极其巧妙快速的方式进行演变，令人静态。”
“于是，我做出了第一个完整的，可以自发性成长的数字流，这就是系统。”
“我从各个宇宙中，以随机数的方式抽取实验体，用来装载系统，并将他们投入到另一个宇宙世界中，试图发现这些系统在不同规则衍生下的宇宙里能够进化到什么样的地步。”
金色小人忽然化作一条数据流，钻入了徐攸脑中，无数回忆画面纷飞，接踵而来，将徐攸心底已然忘却的记忆唤醒了。
在那个中午，出门约会的徐攸，在马路的路口，被一辆疾驰而来的卡车碾死，结束了他年轻个的生命。
“我...我...”徐攸说不出话来，两行眼泪却已经滑落。
在他的母世界，从他拥有意识开始，总觉得自己有着一些与常人不同的记忆和知识，这让他倍感奇怪，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原来一切从一开始，就已经被抹除了。
“系统在载体上成长迅速，每个系统者都会成为那个世界的焦点，他们有的成功，有的失败，有的完成了进化，也有的变成虚无。”
“在系统的帮助下，当载体顺利完成完整的升级，取得所有的系统权限，形成逻辑闭环以后，他们都会君临所处的世界，但对我来说，这却是一个头疼的问题。”
“强大的系统者会垄断所在世界所有的资源，会限制世界乃至宇宙的自由发展，而已经进化到尽头的系统却无法再为我提供新的东西，这不是我想看到的。”
“于是我创出了矩阵世界，建立了系统城，将这些进化完成的系统收集起来，一方面看看这些系统聚合在一起能不能有新的进展，另一方面避免它们对原宇宙演变的破坏。”
“矩阵世界就如同一个专属的服务器，而系统城就是这个服务器的数据库，系统载入到数据库中封存，就是我的想法。”
“原来...是这样。”徐攸抹了把脸，突然露出一个讪笑。
伯格说的没有错，他们果然就是装在一个笼子里的鸟。
作为系统者，他们一直以为自己是天选之人，是凌驾于普通之上的幸运儿，是母世界的顶点。
飞升之后，他们会觉得来到了更高的领域，更高的世界，有更高的追求。
实际上，他们只是一些被利用完的废料，被丢进了垃圾桶，不知情的系统者安然地在这里度日，寻求着稳定的生活。
如同家畜。
矩阵公敌预见到了这个情况，所以他们所有的成员才都会因为想要真正的自由而走到一起，试图将这个牢笼完全颠覆。
铁翼也说过，更高的地方还有锁链，锁链的尽头，就握在眼前的这个金色人形手中。
“那么我呢？我又是什么？”
徐攸继续问道，他想要的答案还没有出来。
金色人形把一个系统界面放大，里面流转的就是徐攸的系统数据。
五行系统。
“你原有的系统其实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作为元素公式下的产物，没有什么出彩的推演就完成了最终进化。”
“但是，你接触到了错误格。”
金色人形一挥手，一个更大的界面跳了出来。
“其实只要是公式外的数字演变，都会存在这种无法正常运转的架构，这些被跳过的漏洞就会产生错误格。”
“但各个宇宙产生的数字量太过于庞大，无论什么样式的错误格都会在大体量的数字运行中被统合，并逐渐修正，产生不了什么特殊影响。”
“可系统城不一样，这个被我可以制作出来的世界体量不足，并且随着系统载入的数量越来越多，运行负担越来越重。”
“已经进化完成的系统不再会因为演变自我纠正错误格，被干扰后无法修复，就产生了一种偏于正常系统运行的方式，你们称之为规则外之力。”
“错误格的存在会严重干扰系统城的运行，正如我之前所说，系统城无法消化这些错误格，需要人为纠正。”
“你先说一下，系统城运行被干扰会怎么样？”
“系统城也是系统，系统报错，会发生什么？”
徐攸突然明白，辉之前说的严重情况是什么了。
系统报错，如果不及时修复，就会产生各种意料之外的运行情况，小的有运行失败，卡顿，对冲，大的有死机，崩溃，系统失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