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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局中局发愿诚意,身外身破碎虚空(2/2)

此后卫霜一面调教程立雪,一面又指挥冰焰军再度南下夺取许多城池,又在跟南庆和谈时连使者带群臣狠狠骂了一顿,还叫嚣着让南庆把失地再打回去,大大方方解释了一遍他将如何部署,就连公孙轩辕也只当他害了风病。

至于后续,自然是按他所说的部署下去,不过南庆也不知是真的被打怕了,还是担心丢个大脸,并未反攻。

当万暮白再次睁开眼,竟发现自己正在太乙玄宗的演武场,李长庚亦在,见他的反应,好像根本没有发生过什么。

李长庚行礼道:“多谢前辈指点,将做早课了,不如正好与长庚一同去拜会一下掌门师父与众位长老?”

万暮白心里盘算着,莫非又是纯清真人的手段?也不知其他人如何。虽然与原本计划相冲,不过反正目的是达到了,就此去拜会一下也无关紧要。

与李长庚一道往偏殿去,路上太乙玄宗的弟子叫有个外人,议论纷纷,万暮白竟有些后悔怎么不大大方方下拜帖,非要急这一晚上。

李长庚去拜见长老,留万暮白在外等候,出来时说让他与他们一同早课,结束后用完斋饭再来。这下万暮白更疑惑了,半夜摸进人家山门,居然什么表示都没有?

万暮白与李长庚同席而坐,今日带早课的是于静清,看她容貌似乎比自己大不了多少,不过转念一想,她是纯清真人的关门弟子,算起来也有四十多了,不愧玄门正宗,养气餐霞的功夫真能让人容颜不老。

眼中有佳人不免心猿意马,他又想起了上官涟蕊也是这样,小时候给他一方印定住了魂魄,治好他的失魂症,十六年也是容貌不变。不过,想到她在崤关抽取地气给卫霜疗伤,那万物凋敝的情景,万暮白也不由地后怕。

待早课结束,万暮白跟着一块儿去斋堂,路上几乎贴着李长庚头都抬不起来,嘴里念念有词。李长庚一听这不就是早课的内容?原来他能全部记诵。顿时他对万暮白的崇拜之情更是无以复加,问道:“前辈觉得我门早课如何?”

万暮白答道:“不错,将炼气功法放在其中,所讲都是精要。比没日没夜地‘打基础’实用多了。”

“您怎么……”李长庚话说到一半又住了口,不过又想到他再说也无非是让万暮白确信了自己的认识,仿佛没那么在意了。

不过李长庚也甚是意外,昨晚跟他侃侃而谈的万暮白,混在弟子之间竟然这般不自在,暗自偷笑。

带他到了祖师堂,这边是太乙玄宗供奉众位前辈的地方,李长庚先行告退,万暮白叫他等个一二刻,只是他说非是祭祀不可常驻此地。

万暮白没奈何,走进祖师堂,首先见着的是于静清,她打个稽首道:“师弟好风采!”万暮白闻此骨酥腿软,吓得连连摆手谢罪:“前辈哪里话!”

“师父对你青睐有加,认下又如何?”门外走进了静修、静真、静慧三位,万暮白已然知道他们应同自己一样记得昨夜之事,换个场景总觉得异常羞愧。

正在他羞得抬不起头的时候,堂内传来李静怀的声音,原来二位掌门都在,只是一时慌乱忘了。

“师妹所言也在理,你知破碎虚空,可不是寻常弟子能有的缘法。而且不仅如此,我等也算是自你因祸得福。”

李静怀说了在擎剑台上,纯清真人施展圆光镜示众人观法却皆无法稳固心神,万暮白不禁问道:“莫非真人之意,虽说是指点你等,用的确实我的内景,或说到底,是以他给的缘法。缘法难得么?那是自然。可再难得的缘法,最终依旧要自行参悟。故而最终皆不可久持,却也寻得‘本心’?”

众人惊愕,杜静宁赞叹道:“师父果然没看错人!”

李静怀又道:“昨晚你出了内景之时,师父也再次羽化而去。我与师兄交谈一夜,也想通了不少。”

万暮白思索片刻,说道:“昨日我偷入贵宗,确实欠妥。从进来所见所感,其实隐隐觉得离想追求的答案很近了。”

姚静真问道:“你不是想要《乾坤剑法》的全套心法口诀吗?”

万暮白摇摇头,指着祖师堂上纯清真人的画像,众人顺着目光看去。

“这就是原因。”

于静清问道:“师弟的意思是,手指祖师,是为祖师,非是手指?《乾坤剑法》只是方法,而非目的?”

“是了。”万暮白点头,“其实,心法我已经有了。当初在七星门请教了天权星吕客,又登昆仑绝处逢生,破镜之时已有感悟,只是说不清道不明,所以才想借原典印证。”

于静清叹道:“原来如此,不过师弟这一番闹得着实大,早知如此,就让你看得了。”说着冲姚静真眨了眨眼,仿佛在责怪他怎么看守得如此严格。

万暮白觉得自己实在架不住这位前辈,拱手谢罪道:“不敢不敢,说来哪怕真给我,我也是不信的。心中迷惘只能自己突破,怎会如此简单就消散呢?”

岐静修道:“恰如当年我尚未拜入玄宗之时,一心追求什么秘籍功法,师父却直接将我带进藏书阁任我翻阅。可是我看完之后只觉得定有隐瞒,反而心境更加迷乱。师父才点醒,始终不信的,只有我自己。”

万暮白莞尔一笑,对李杜二人道:“说起来,我想起另一桩事。虽说未与箫剑仙交手,可也是一番纠缠,我也明白二位的苦心。悟性不佳者,知道了不是什么好事,静怀真人说得是;宣扬大道,自然要入世染尘,静宁真人对。总归来说,适者为道吧。”

二人相视一笑,竟拱手道:“万师弟指教得是!”

万暮白较之前面对于静清的羞涩,此刻生出些坦然来,还礼后一番交谈,只说他们商量下让万暮白留在玄宗,藏书阁可随意翻看,以长老礼款待。反正百门宗管不着他们,也不必在意许多。

万暮白推脱不掉,便应下说是要指点李长庚。

离开时,杜静宁快步跟上,打两句哈哈又道:“万师弟,那内景之事,我还有这话要说。”

“真人有何赐教?”人家亲近喊“师弟”,自己可不能没大没小的。

“老夫在外多年,不免染了许多江湖气,修真之事亦怠惰了些,你只当一听罢。你那身外化身的箫剑仙我倒明白一些,不过仙人与俗世缘法皆断,于你并不能说完全是什么好事。”

万暮白赔笑着,内心却又觉得静怀真人亲切起来。自己的化身与自己本就同源,不过是自己的某些面罢了,不论是箫剑仙还是徐长卿,也只是自己的一些映射,并不会影响自己。就这点来说,还是静怀真人跟他有共同话题。

然而,万暮白闲云野鹤时间久了,并不是就忘了正事,平时只能自己思量,见了静宁真人总算有个可以倾诉的。

“真人,我有一事不明。先前只是得过且过,如今见了您,您的江湖阅历比我多,想着前辈定是见过类似的事物,此间也是缘分使然,想让您指点指点?”

杜静宁挎着战刀不悦道:“小子聒噪得很。老夫虽说也曾万卷经书,也不是迂腐之辈,有甚话直说。既然你说江湖阅历,我便同你说江湖交情。”杜静宁双手叉腰,整个人比万暮白壮一大圈,“山下喝酒,敢不敢去?莫说老夫没提醒你,别指望老夫背你回来!”

待到了客栈,万暮白点了两荤两素,酒论坛围了一桌,二人不用酒盏,拍开封泥,自是豪气干云。杜静宁饮下一坛,往边上一拍喝道:“畅快!”又见万暮白一味傻笑,酒也不下去一点,顿时脸皮拉下来数落道:“你这后生好不君子,老夫一坛已尽,你却在这给老夫耍心机?”说罢劈手夺过酒坛,又来抓万暮白。

万暮白一侧身转到酒坛后赔罪道:“杜前辈,非是晚生要驳您,这喝法就算把酒家窖泥耗尽,酒种用光,也就只是喝个烂醉而已。”

杜静宁问道:“这酒家是老店了,按你的说法,还能整出花来不成?”万暮白自纳戒里一摸,指尖夹着几枚药丸。

“好小子,不敢豪饮,只敢下药?”

万暮白又拍几坛,剑气一催将药丸碎成粉末撒入其中,接着用元气化火一炼,顷刻酒香四溢,满座停箸,甚至一直往外漫延,太乙玄宗山腰的弟子也觉得有股从未闻过的异香。

万暮白趁着杜静宁愣神的工夫,抱了一坛在他面前,又毫不客气地连饮三坛,口称“告罪”。

杜静宁今日一来幸见恩师,二来兄弟重逢,三来心有所感,见这般神奇药引,扯着万暮白要秘方。

“前辈想要自然给得,不过需先回答晚生心中疑惑。”

杜静宁嘟囔着,答道:“你说吧。”

“若有一人,见不公,仗义出手,却伤及无辜。如何?”

杜静宁摆手不耐烦道:“你将大事化为一言,我也知你意,无非是对错因果互不相得。此人豪杰,自然无错,可若依刑律仍旧有过。这点万公子应该比我明白些。”

“那若有一贪官,横行乡里,今有义士除恶,民皆相随,石杀贪官,群奸妻妾女眷,辱灭其族。如何?”

“此又是另一番是非,官民皆当死。官害其民,害甚于虎狼疫毒,当死;其民暴起,只在泄愤,以‘义’之名行禽兽之事,亦当死!”

“此义士呢?”万暮白盯着杜静宁小心问道。

“小子,不去说书可惜了,这劝百讽一、指桑骂槐的嘴,真想给你撕烂!”杜静宁轻蔑一笑,“你想说的是,老夫所行如这义士,看似替天行道,实则满足私欲?”

“晚生不敢。”

杜静宁看了眼这美酒,终于还是忍住没泼他脸上:“愚蠢!老夫行事才不会做出这等蠢事!贪官害民自无可恕,那乡民难道真是因贪官做此行径?非也,不过是恨为何有人不似他们那般忍饥挨饿、流离失所、卖儿卖女,他们做的不是为自己能过好日子,而是要将别人拉进烂泥罢了。那义士也不过匹夫,仅凭一身蛮力,就去行所谓‘英雄之举’。贪官害民绑贪官,乡民做出那等禽兽行径之时怎么不去杀乡民?无非是心中早已定性,认为贪官该死,那侵夺其家的乡民就是好人,而非真的在意是非,这才是无耻的取乱之道!自然义士或许真的一腔热血,乡民忍受压榨早已有其心思,初心皆没错,可现实就是初心在其中扭曲得不成样子。”

万暮白喝了一大口问道:“那……”

“如果那义士是门派来人?”杜静宁已有了三分醉意,“万公子恐怕是因为即将到来的事情烦恼吧?”

万暮白叹了口气,想到霍斛、石见穿等,自从南越回来后就没联系过,其实很明白是自己不想联络,因为心里总有一根刺。

“故事终究是故事,或许真的有,或许没有。不过我倒想跟你说说,所谓江湖人,不过是一群既没有才学以报国,又没力气以顾家,凑在一起的闲人罢了。至于门派,也就是一伙闲人聚在一起琢磨事情,有的琢磨出了,成了名门正派,有的没琢磨出什么名堂,成了山贼。我想你最纠结的,应该是其中鱼龙混杂,不知如何下手,对吧?”

万暮白无奈又饮下一坛,原本只是想浅浅试探,不想让静宁真人牵扯其中,说到底在官家与他无关,在门派与他关系过深。可是他既受门派底蕴,又有江湖经验,确实是这方面最能给他思路的人,如今还被明确戳破,实在尴尬。

“其实,不怕都是仇敌,就怕其中有真心待我的,反而……”

杜静宁被他这理由逗乐,还以为多复杂的关系,原来依旧孩子气:“其实你做的已经很好。一者,各门派多多少少影响百姓却不受统管,这是事实,对错已分,其中因果就看你在不在乎;二者,你也不像个蠢货,蠢主意也不会做出来,你不是贪官,百姓也不是暴民,门派也不是义士。那些事儿在世道不佳的年头会有,至于神州,我看还不至于。”

万暮白心里有几分安慰,又生出些愧疚:“静宁真人,虽说您早出玄宗,可还是同气连枝,此事还是晚辈唐突,不应打搅。”

杜静宁狡黠一笑,问道:“什么事?”

万暮白知他意思,只说酒多了,又放开畅饮。

杜静宁见他面不改色,不禁有些惊讶,等二人回山时,陆静慧就在山腰处等着,一指万暮白道:“就知道是你!”急急忙忙到面前,凑近嗅了嗅,满眼放光,伸手讨要。

万暮白无可奈何,尴尬地拿了一颗丹药给他。

陆静慧一看就丢还给他:“葛花丸?我要这个做什么,又不喝酒?”

杜静宁登时跳脚道:“好啊你!自己吃着解酒的物什,你你你你你算什么出息!”

万暮白看漏了馅儿,赶紧拿出个瓶儿,推着陆静慧就走:“静慧真人好眼力,我可跟您说啊,这东西是我生死弟兄当年给我带在身上,久服益气轻身……您快走两步,我跟您再说细点……”

“万暮白你别跟我装聋作哑!要不是师父,老夫这脸皮丢了也要揍你一顿!你别走!”

终于甩开杜静宁,万暮白长舒一口气,对陆静慧道:“静宁真人那海量我怎追得上,若不吃那葛花丸只怕污了玄宗的地儿。”

陆静慧充耳不闻,可是又将葛花丸一同讨来,似乎也发现了令他感兴趣的地方,待到他的丹房陆静慧坐下小心刮了一片药丸蘸在舌尖。

万暮白看他一副舍不得的样子,拿出一大葫芦道:“陆师兄也别这般珍视,我有许多,陆师兄若觉得能入眼,便替我纳戒里腾些位置,全都收下吧。”

陆静慧看到葫芦里颗颗饱满而乌亮的丹药,惊得下巴差点掉下来,可是偏偏万暮白又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仿佛举手可得。陆静慧请万暮白上座,将葫芦还给他,托着那小瓶问道:“万师弟真的不知道这些丹药的来历吗?”

万暮白疑惑道:“这是我义弟所赠,只说给我当糖豆吃。他精通医术,这应该是个摄生药饵吧?世事难料,义弟不在身边,只怕吃完就没了,今天与静宁真人兴致正盛,拿出来祝酒也是高兴。陆师兄,可有不妥?”

陆静慧把那颗被他刮了一点的丹药整个服下,运功转化药力。万暮白在一旁看着他那郑重的样子,也隐约猜到小霜给他的这些“糖豆”估计没那么简单,或许对他来说无所谓,但于别处就不一定了。

陆静慧长嘘一声,说道:“这仿佛是含灵派的黄芽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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