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着轮椅,陈红坐在上面,我们匆匆赶往陈志明的病房。说实话,这个突然冒出来的
"岳父
",我到现在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
"慢点推,不着急。
"陈红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手却紧紧抓着轮椅的扶手。
走廊里,陈志明的律师正在打电话,看到我们来了,赶紧挂断:“陈女士,您来了!陈董一直在等您。
"
推开病房门,我被里面的阵仗吓了一跳。除了医护人员,还站着好几个西装革履的人,看样子都是陈志明在香港的亲属。
"她就是那个私生女?”一个烫着大波浪的中年女人用粤语小声嘀咕,语气里满是不屑。
另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冷笑:
"现在知道来了?还不是为了遗产?
"
我正要发火,陈红拉了拉我的手,摇摇头。
病床上的陈志明已经瘦得不成人形,氧气罩罩着口鼻,但看到陈红,眼睛突然亮了。他颤抖着伸出枯槁的手,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
陈红挣扎着从轮椅上站起来,我赶紧扶住她。她慢慢走到床边,犹豫了一下,还是握住了那只手。
"我...我来了。
"陈红的声音有些哽咽。
陈志明摘下氧气罩,费力地说,
"红红...爸爸...对不起...
"
"您别说话,好好休息。
"陈红眼圈红了。
"不...我必须说...
"陈志明喘着粗气,
"这些年...爸爸每年清明...都去你妈妈坟前...她葬在香港...
"
陈红愣住了:“妈妈的坟在香港?
"
"是...在最好的墓园...海景墓地...
"陈志明的眼泪流下来,”我每年都去...跟她说...我们的女儿...一定还活着...
"
旁边那个波浪头女人撇嘴:“装什么深情?当年不还是抛弃了人家母女?”
"闭嘴!
"陈志明突然爆发出力气,”阿芳,你没资格说这话!当年如果不是你爸逼我...我怎么会...
"
他剧烈咳嗽起来,陈红赶紧给他拍背:“您别激动,都过去了。
"
"红红...
"陈志明抓着陈红的手,”爸爸知道...来不及了...但爸爸想听你...叫一声...
"
陈红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了。她看着这个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老人,看着他期盼的眼神,嘴唇颤抖着:
"爸...
"
就这一个字,陈志明瞬间泪如泉涌。他像个孩子一样哭了:”红红叫我爸爸了...我死而无憾了...
"
旁边的亲属们面面相觑,显然没想到会看到这一幕。
"爸爸还有话说...
"陈志明喘息着,“律师...把文件拿来...
"
那个一直站在角落的律师走上前,打开公文包:”陈董,这是您之前立的遗嘱,还有香港那边的产权证明...
"
"等等!
"金丝眼镜男人站出来,
"二叔,您现在意识不清,不能做这种决定!
"
"我清醒得很!
"陈志明瞪着他,
"阿明,你是我侄子,这些年我待你不薄。但红红是我唯一的女儿!
"
他转向陈红:
"红红,爸爸在香港有三处房产,还有志明集团50%的股份,都留给你...
"
"我不要!
"陈红立刻说,
"爸...我不是为了钱来的。
"
"我知道...我知道...
"陈志明哽咽着,
"但这是爸爸唯一能给你的...当年爸爸什么都没给你和你妈妈...现在...让爸爸补偿一点...
"
波浪头女人急了:
"二叔,您不能这样!那些房产和股份,应该是家族的!
"
"家族?
"陈志明冷笑,
"当年你们逼我抛弃红红母女的时候,怎么不说家族?现在知道要家族的东西了?
"
他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渗出血丝。医生赶紧上前:
"病人情绪太激动了,各位请先出去!
"
"不...不要...
"陈志明死死拉着陈红的手,
"红红别走...爸爸怕...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
陈红也哭了:
"爸,我不走,我在这陪着您。
"
我站在旁边,看着这对相认太晚的父女,心里五味杂陈。恨了三十多年,到头来不过是一场误会,一个悲剧。
”峰子...
"陈志明突然看向我,“你是个好男人...谢谢你...照顾红红...我把女儿...交给你了...
"
我点点头:”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
"还有...
"陈志明费力地说,“红红的妈妈...叫苏雅...她是潮州人...会做很好吃的...潮州菜...红红应该也会...
"
陈红泣不成声:”我会,妈妈的手艺都在我记忆里...
"
"那就好...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