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林闲端着药碗撞翻了门槛。

青瓷碗

"啪

"地碎在医殿廊下，深褐色药汁溅湿了他打着补丁的灰布裤脚。

李长老的药童皱着眉过来收拾，他便蹲在墙角搓裤子，手指故意在湿处反复摩挲，直到布料起了毛边。

"林杂役这手笨劲，倒真像模像样。

"药童扫了他一眼，拎着扫帚转身，

"李长老说了，你这伤养得差不多，今日便回杂役房吧。

"

林闲抬头，眼神木木的：

"回...回杂役房？

"

"怎么，还想赖在医殿享清福？

"药童嗤笑，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

他慌忙爬起来，裤脚还滴着药汁，踉跄着去捡碎碗片。

有瓷渣扎进掌心，他吸了口冷气，却仍咬着牙把碎片往怀里塞——这是他特意演的，若连这点疼都受不住，如何配当

"宗门之耻

"？

直到暮色漫上青瓦，林闲才晃悠回杂役房。

他坐在霉味扑鼻的木床上，指尖轻轻叩了叩储物戒。

隐形匿气符的凉意透过戒面传来，像根细针戳着他的神经。

一更梆子响过三遍时，他摸黑起身。

符纸贴在眉心的瞬间，灵力如退潮的海，连呼吸都弱得像游丝。

铜镜里的影子淡成一片雾，他伸手在眼前晃了晃，只看见半透明的指节——这符果然比虚灵引气符更妙。

后山的虫鸣被夜风吹散。

林闲贴着山壁走，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三日前邪影客刺杀内门弟子时，就是从这片林子逃的，他当时在杂役房扫落叶，却借着系统提示记下了那道逃窜的黑影。

"系统说，追踪隐者能触发隐藏签到？

"他在心里默念，脚尖避开一截枯枝，

"那便试试。

"

越往山深处走，灵气越浑浊。

林闲的鼻尖突然钻进股腐草味，他顿住脚步——前方三十丈处，有个山洞。

洞前的灌木被压出条隐蔽的小径，洞壁上凝着层黑褐色的黏液，像血干后的痕迹。

林闲贴着洞边的岩石，听见里面传来低哑的说话声。

"苏若瑶的身份令牌已到手。

"是邪影客的声音，带着股金属刮擦般的刺响，

"内门大比那日，她会作为外门监考官站在演武台东侧，我易容成她的模样，混进核心区域不过是举手之劳。

"

另一个声音更低，像石子沉进深潭：

"万魔窟要的是青云宗的护宗大阵图。

你记住，若敢私藏......

"

"不敢！

"邪影客的声音突然发颤，

"属下只求事成后能换颗洗髓丹，好突破金丹境......

"

林闲的瞳孔骤缩。

苏若瑶是外门最勤勉的药童，前日还给他送过伤药，身份令牌怎会落在邪影客手里？

更要紧的是内门大比——那是青云宗三年一度的盛事，各脉精英都会上台比试，若让邪影客混进去......

"咔嚓——

"

山风卷着片枯竹叶砸在洞外的青石上。

林闲的呼吸几乎停滞，却见洞门

"吱呀

"开了条缝，邪影客的半张脸探出来。

他面上敷着层青灰色的易容粉，左眼处有道蜈蚣似的疤痕，正警惕地扫视四周。

林闲贴着岩石往后挪，后背蹭到片带刺的野蔷薇，刺痛从肩胛骨窜到后颈。

他咬着舌尖，血腥味在嘴里漫开——这疼意正好压下心跳声。

邪影客没发现异常，骂骂咧咧关了洞门。

林闲这才敢松口气，却听见不远处传来脚步声。

"怪了。

"老山鬼的破锣嗓子在林子里荡开，

"这山洞附近的灵气怎的乱成团？

莫不是有邪修......

"

林闲的汗毛根根竖起来。

老山鬼是后山的野修，专捡宗门弟子不要的灵草卖钱，最擅长察觉灵气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