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胜负欲一旦上来便无法草草收场,更何况是像李逸尔这般爱出风头之人?
“五千两。”
在沉默半晌后,当所有人认为李逸尔服软后,一道声音却如平地起惊雷。
此刻楼顶的寒缘也有些汗颜了,局面似乎变得有些不可掌控。素闻那鱼雁寒与风家公子有些往来,但是却从未听说与眼前这么个男子也有关系,还愿意花如此多的黄金。
无疑,如今的拍卖价格已经超过了先前随清楼所有的花魁,哪怕是寒缘当年也没有够上黄金的边缘,只是以一万五千两白银拍出。而在大鉴,黄金对比白银是近乎六十倍的差距,也就是说鱼雁寒到目前为止已经超出了自己快要数十倍,而且势头还隐隐不小。
听到五千两的时候,李逸尔身前的人都纷纷识趣的让出了一条路,李逸尔来到红漆木栏边上,随清的人得以看到此人的真容。
虽然易容过后的李逸尔容貌与先前有不小的差别,但到底也说不上丑,再加上天生的卓然气质,使得李逸尔在一众人中脱颖而出。
“这位客人,可愿意来湖中游船?”
寒缘客客气气地开口问道。
李逸尔却摇了摇头说道,“小爷我生性怕水,不愿乘船。”
“不知客人身份名讳,原来是我随清的贵客,招待不周,寒缘在此先致歉了。”
“没什么好说的,家中不过一介商贩,倒是有东矿作为依仗。不知道这样说随清还相不相信小爷的身份?”
闻言,寒缘瞬间便重视了起来,本以为又是一个喜欢漫天报价不懂规矩的小子。却没有想到背靠东部矿系,只是东矿系不同于南矿系袁家一家独大,东矿系分百家,不过这百家背后皆有一个依仗。那便是与剑阁齐名的道廷。
而道廷在东矿系之中也可以说一家独大,不过道廷并不直接插手东矿的纠葛,只有在面对几个矿系之间的纠纷之时才会出来调解。
“再多一句嘴,小爷我姓李,河陵人氏。”
其实这句听起来无关紧要的话在大多数人耳中都是一瞬即过,就连花船上的那些人亦是如此,但是李逸尔说这些话当然不是无病呻吟。
寒缘便听得出来,李姓加河陵人氏以及背靠东矿,这就摆明了他的来处————道廷
不过寒缘也不知道那鱼雁寒是如何会得到道廷中人的青睐。
风诞身旁的老者在风诞耳边言语几句,随后继续叫价道:“风家,七千两。”
“一万两。”
李逸尔不屑一顾的伸出一根手指,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似乎是有些错愕,但风大公子仍然是波澜不惊,此时,似乎整个随清的目光尽数落在了这两人身上。
对峙良久,湖面上的微风吹在众人脸上却没有初春的柔和,而是暮春与初夏交替间的沉闷。
老仆见自家主子颤颤巍巍地伸出三根手指,便有些担忧,正欲开口,却听见主子喊道:“风家,三万两。”
没有一个人敢吱声,甚至没有人敢把目光投到李逸尔这边来,好像生怕李逸尔会因为这些目光怯场而输掉这场比试。
李逸尔幽幽开口道:“风少爷倒是雅兴,千金一掷买春芳啊,不过小爷我又如何能够扰了风少爷的兴致呢?”
李逸尔说这段话之前,便有三个字的声音在众人脑海中回响,包括寒缘。
而当这三个字终于从李逸尔口中说出时,众人都似乎有一种得偿所愿的感觉。
“十万两。”
好似一场佳剧的落幕,瞬间的失落感无法比拟,但是余味悠扬却又无穷。
一场较量的结束不是因为成败,而是因为一方的退场。但是李逸尔与风诞之间的较量并没有结束,而是以李逸尔的首胜拉开了序幕。
甚至不待寒缘敲定落金,原先那名左手剑客来到寒缘的身边轻声耳语几句,寒缘脸上肉眼可见的震惊。
待剑客走后,寒缘开口说道:“这一次的花魁竞拍,由李公子得拍。”
不止是众人,就连风诞都有些错愕,天底下哪有这般道理?
风诞忍不住出声问道:“风诞不知随清此举是何意,为何不让在下加价?”
寒缘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随清自然知晓风家财力雄厚,风公子更是对花魁情有独钟,可惜……”
“可惜什么?”
风诞仍然不死心的追问。
寒缘难得一见的有些语塞,倒不是说她言词功底见底了,而是方才那剑客对她所说。
楼主要求寒缘必须让李逸尔竞拍下花魁,至于借口之类的话全凭寒缘自己编造,这一下便将寒缘陷于不义之地了。
寒缘一下向觉得楼主她老人家最重视随清楼的名声,虽然是烟柳之地,但是少不了公平公正的道义,这也是随清立足之根本。
但是寒缘又不得不想,眼前这位年轻人是否有着自己不敢想象的背景?
“还能够可惜什么?花魁对风公子没有兴趣罢了。”
李逸尔戏谑一言,却让风诞怒火中烧。
他双拳紧握,睚眦欲裂,怒视着李逸尔低声喊道:“林叔!”
言罢,风诞身边的那老仆消失在原地,下一刻便出现在了李逸尔身前。
“不得放肆!”
与此同时,寒缘低声喝道。
而那名剑客再次出现,左手执剑横亘在老仆与李逸尔之间。
剑客与老仆浮空而立,对峙着。
“风公子莫要坏了随清的规矩,我随清的女子该何去何从当归我随清定夺,风公子莫要擅作主张。”
李逸尔一眼便看出了这老仆与剑客的修为,皆在一品,但是剑客略胜一筹,处于一品上境,与卫恕在同一阶别,但是剑道差别却是不容小觑。
“林叔,算了。”
风诞不知何时趋于平静,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李逸尔,本以为会看见李逸尔眼中的侥幸或者是惊恐,却不想看见的是平静,似乎是那种一切都无所谓且理所当然的平静。
而这种平静,对于风诞来说如同蔑视。
风诞一收满身戾气,起身弯腰作揖道:“今日之事是风诞冲动了,望随清海涵,风诞这就离去了。”
言罢,那老仆一个瞬身来到风诞身旁,老仆点了点头,下一瞬,二人便消失在了众人视线之中。
在场随清八楼这么多人,今日不仅看到了两方叫价的精彩画面,更目睹了两位一品强者之间的针尖对麦芒,也算是不枉此行了。
而李逸尔一句千金一掷买春芳在那风公子心中烫出了一块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