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310章 赤鸩妖妃,鬼鸩风华(十六)(1/2)

皇宫,君裕泽高坐于御座之上,冷眼看着下方跪捧着茶杯、手臂已微微颤抖的燕元照。

时间一点点流逝,沉重的茶盏与膝下的冰冷地砖都在消耗着她的体力与耐心。君裕泽的目的很明确,用这种钝刀子磨人的方式,逼那个藏在她身体里的沈锦穗现身!

然而,他失望了。燕元照虽然脸色苍白,额角沁出细汗,却始终咬紧牙关,未曾流露出半分属于沈锦穗的桀骜。

耐心耗尽,君裕泽改变了策略。他倾身向前,声音带着蛊惑般的恶意,一字一句地敲打在燕元照的心上:

“燕元照,你就甘心如此受辱吗?你可知,你所承受的这一切磨难、羞辱,甚至危险……究其根源,都是拜谁所赐?” 他刻意停顿,观察着她的反应,“若非‘她’的存在,你本可以安安分分做个和亲公主,何至于此?都是‘她’为你招来的祸端!”

他试图将仇恨的种子埋进燕元照的心里,离间这对共生的灵魂。

谁知,他话音未落,燕元照猛地抬起头!那双总是温婉柔顺的眸子里,此刻竟燃着一簇清亮而锐利的锋芒!她不再掩饰手臂的酸麻,任由那沉重的茶盏从手中滑落——

“啪嚓!”

清脆的碎裂声在寂静的殿中格外刺耳。瓷器碎片与温热的茶水四溅开来。

“陛下不必混淆视听、颠倒黑白,并非臣妾所受的伤害拜她所赐,恰恰相反,是‘她’屡次三番,在臣妾即将遭受本应承受的灾厄时,挺身而出,替臣妾挡下了灾祸!正因‘她’的存在,才让某些人的阴谋无法得逞,这才招致了他们的忌惮、仇恨与无尽杀意!陛下您,不也正是其中之一吗?”

殿外侍卫听到动静,立刻冲了进来,刀剑半出鞘,寒光凛冽。

燕元照看着眼前剑拔弩张的局势,深吸一口气。她深知此刻不能硬抗,为了不授人以柄,她迅速压下翻涌的情绪,垂下头,恢复了恭顺的姿态,但语气依旧不卑不亢:“臣妾御前失仪,惊扰圣驾,甘愿受罚。”

君裕泽正在气头上,见她认罪,立刻厉声道:“好!既然知罪!就给朕滚到殿外,跪足两个时辰,好好反省!”

燕元照默默起身,走到殿前冰冷的青石板上,直挺挺地跪下。春日午后的阳光虽暖,但石板的寒意依旧刺骨。膝盖的疼痛、身体的疲惫阵阵袭来。

然而,就在她跪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感到意识有些模糊之际,一股难以言喻的、柔和而温暖的气流忽然凭空出现,如同无形的软垫,悄然包裹住她的膝盖和周身,极大地缓解了不适。

紧接着,她眼前景象一晃,意识已被拉入了熟悉的梦境识海。在旁人眼中,只见这位燕赤公主身形微晃,随即软软地晕倒在地,不省人事。

“燕昭仪晕倒了!” 宫人惊呼。

这一幕,落在众多有心无心的宫人眼中,迅速演变成了另一种解读:天祈皇帝心胸狭隘,竟如此刁难折磨一位远道而来的和亲公主,致其体力不支昏厥,实非大国君主应有之风范!

流言如同长了翅膀,迅速在宫闱内外传播开来。

御书房内,君裕泽正为燕元照的顶撞和晕厥心烦意乱,一则更让他头疼的消息传来。

内侍匆匆入内,躬身禀报:“陛下,丞相大人于宫门外求见。”

君裕泽眉头紧锁。霁延策?他不是被自己禁足在府中“静养”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而且偏偏是这个时候。

他立刻意识到,这绝非巧合。

定是宫中的流言已经传到了宫外,而这位“病中”的丞相,是来“兴师问罪”,还是另有所图?

君裕泽半倚在龙椅上,脸色有些苍白,额角渗出冷汗,一阵阵心悸与眩晕袭来,让他难以集中精神。这具身体似乎因他强行压制原主执念而产生了剧烈的排斥反应。

霁延策入内后静立在一旁,眉头微蹙。他见君裕泽状况不妙,并未像寻常臣子般惊慌失措或请示圣意,而是极为自然地转向殿内阴影处一个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角落,用清晰而平稳的语气吩咐道:“陛下龙体欠安,速去太医院,请院判大人即刻前来诊脉。”

一道黑影闻声而动,悄无声息地领命,迅速消失在殿外。

然而,这一看似“忠君体国”的举动,却让龙椅上的君裕泽警觉。

他怎么敢如此理所当然、不加请示地使唤原主的暗卫?!这些只效忠于真正初元帝的影子,为何会对他一个臣子的命令如此顺从?!此人竟能绕过皇帝,直接调动暗卫!这是何等滔天的掌控力?

他强撑着坐直身体,眼中杀机毕露,声音因虚弱而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厉:“来人!将那擅离职守、听命于外臣的暗卫……给朕就地格杀!”

“陛下!”霁延策闻言,脸色骤然一变,立刻出声劝阻,“陛下三思!他只是……”

“闭嘴!”君裕泽粗暴地打断他,胸口因激动而剧烈起伏,“朕的暗卫,何时轮到一个臣子来指手画脚?!听你号令,便是死罪!”

殿外传来一声短促的闷响,随即重归寂静。那名暗卫已被处决。

血腥味仿佛透过殿门弥漫进来。霁延策看着眼前杀气腾腾的君王,原本因担忧而略显急切的神色渐渐冷了下去,最终化为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陛下今日此举,怕是忘了……”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千钧,“您手中这支暗卫,当年,是臣呕心沥血,一手为您甄选、训练、组建而成的。陛下昔日对此从未有过半分疑虑,深信不疑。为何今日,臣只是下一道关乎您龙体安危、请医问药这般无伤大雅的命令,陛下却要如此见缝插针、疑神疑鬼,甚至不惜痛下杀手?”

他踏前一步,虽身形依旧单薄,却有一股无形的威压弥漫开来:“往日,陛下待臣以诚,宽厚仁善,臣自然敬重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可倘若陛下处处刁难,事事猜忌,视臣如仇寇……”他顿了顿,眼中最后一丝温度也消散殆尽,“臣,也不会一忍再忍。”

最后,他微微倾身,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极低声音,如同最冰冷的诅咒,轻声警告道:“不管你是从哪里来的孤魂野鬼,占据了这具龙体……若你敢顶着陛下的身份,做出任何有辱他一生清名、败坏他毕生心血之事……”

“本相,定不惜一切代价,叫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沈锦穗的声音自殿门外响起,清冷中带锐利,打破了殿内死寂的氛围。她缓步走入,红衣曳地,目光定格在立于殿中、气势凛然的霁延策身上。

她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语气却带着明显的质问:“丞相大人好大的威风,方才本宫在殿外似乎听到,您要叫谁……永世不得超生?”

她刻意放缓了语速,目光如炬,紧盯着霁延策,“对着陛下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莫非是因为,在这天祈皇宫上下,当真已由您丞相大人一人说了算?”

她一来,便将一顶“僭越欺君”、“权倾朝野”的帽子,精准地扣向了霁延策。

霁延策面对她突如其来的介入和尖锐的指控,神色并未有太大波动,只是微微侧身,迎上她的目光,语气平淡,却带着针锋相对的嘲讽:“燕昭仪此言差矣。本相不过是忧心陛下龙体,出言提醒某些‘不速之客’安分守己罢了。”

他话锋一转,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沈锦穗,“倒是昭仪你,方才陛下不过小惩大诫,让你在殿外跪了片刻,你便体力不支‘晕厥’。此刻醒来,不思己过,反倒急不可耐地闯入圣前,出言‘维护’陛下……”

他顿了顿,语气中的讥诮意味更浓:“本相是该赞你心胸宽广,不记前嫌呢?还是该说你……不知好歹,忘了方才是谁让你受罚的?”

沈锦穗闻言,非但没有动怒,反而轻笑出声,那笑声里带着几分了然和漠然。

“丞相大人饱读诗书,莫非没听说过一句话吗?” 她环视殿内,最后目光重新落回霁延策脸上,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她向前迈了一小步,气势不减:“陛下安然无恙,坐镇朝堂,纵使对本宫有所责罚,那也是宫规如此,本宫认了。可若陛下龙体欠安,或是朝堂生变……”

她的目光扫过君裕泽,又回到霁延策身上,语气变得深沉,“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本宫与陛下,如今已是命运相连。陛下无事,本宫的日子或许不算好过;但陛下若出了事,丞相大人以为,本宫这个来自燕赤的和亲公主,就能独善其身、安然无恙吗?”

“本宫此举,不过是患难与共,尽一份为人臣妾的本分罢了。丞相大人又何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她最后一句,直接将质疑反弹了回去,“本宫记得丞相大人似乎奉旨养病吧?无诏出府可是抗旨不遵,除非您是现在就想发起一场政变,不然这表面功夫你还是做做吧。”

霁延策并不再与其争论,自行告退。

沈锦穗走至君裕泽身边问,“陛下刁难元照是为了逼臣妾现身,如今臣妾来了,陛下可否说说有何事急着见臣妾?”

殿门缓缓合上,隔绝了外界。寝殿内只剩下君裕泽与沈锦穗二人。

沈锦穗并未因霁延策的离开而收敛,反而像是卸下了一层对外伪装,姿态更为慵懒随性。她踱步到龙椅前,微微俯身,红唇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目光直直地看向君裕泽警惕的双眼。

“陛下今日大费周章,不惜刁难元照也要逼臣妾现身……所为何事?” 她故意顿了顿,语气带上了一丝暧昧的揶揄,“莫非,是一日未见,陛下……想臣妾了?”

君裕泽被她这直白又轻佻的问话噎住,心头一阵烦躁,别开脸冷硬地吐出四个字:“自作多情。”

沈锦穗也不恼,仿佛早就料到他会否认。她直起身,环视这象征着至高权力却也充满无形束缚的宫殿,话锋陡然一转,声音里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陛下,您想不想……真正地大权独揽,朝纲独断?让这满朝文武,再无一人敢阳奉阴违,让您的旨意,出金銮殿便可畅通无阻?”

君裕的心猛地一跳!他来到这个世界,占据这具帝王之躯,可不是来当受气包的,可现实却是处处掣肘,沈锦穗敢冒犯他,霁延策敢与他争锋,就连那柔柔弱弱的燕元照他也压不住!

他倏地转回头,紧盯着沈锦穗,眼中闪烁着怀疑与难以抑制的渴望:“你……有办法?”

沈锦穗笑了,那笑容如同盛放的罂粟,美丽而危险。她伸出一根纤长的手指,轻轻点向自己:“办法?臣妾的存在,不就是现成的、最好用的办法吗?”

看着君裕泽疑惑的眼神,她耐心地、如同教导稚子般解释道:“您看谁不顺眼,想做什么‘出格’却又不好亲自出手的事,何必自己绞尽脑汁想理由?直接推到臣妾这个‘祸国妖妃’头上不就好了?”

她的声音轻柔,却字字敲在君裕泽的心坎上:“就说,是臣妾魅惑了君王,使得陛下您‘身不由己’,‘胡作非为’。届时,像霁延策那样的忠臣,必定会认为您的种种‘反常’之举,皆是受臣妾操控,所有的矛头、所有的怒火,自然都会指向臣妾这个‘罪魁祸首’。”

她摊了摊手,一副“我很乐意背锅”的模样:“您得了实惠,除了障碍,享了独断之权,黑锅由臣妾来背。这笔买卖,对陛下而言,岂不划算?”

沈锦穗看得分明,君裕泽骨子里厌恶被束缚,渴望那种不受制约、恣意妄为的快感,却又被身份、规则和责任捆住了手脚。而她,就要亲手解开这些枷锁,拉着他一同打破那些令人窒息的繁文缛节与清规戒律,走向一种危险的、却又极致逍遥的境地。

毕竟,一个能颠覆江山的妖妃,靠的从来不止是一张脸,更是读懂并利用人心的本事。

君裕泽被她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论震住了,内心天人交战。这确实是一个极具诱惑力的提议,能让他迅速摆脱目前的困境。但……代价呢?

他紧紧盯着沈锦穗,试图从她眼中找出破绽:“牺牲这样大?将千古骂名独自扛下,你图什么?”

他不相信有人会做赔本的买卖。

沈锦穗闻言,发出一声轻笑,那笑声里带着几分不屑,几分傲然,更有着深不见底的自信:“陛下,您管我图什么呢?我想要的,自然有我的办法能得到。眼下,我们不过是各取所需,互相利用,也互相行个方便罢了。”

她逼近一步,几乎能感受到君裕泽紊乱的呼吸:“这样……不好吗?”

君裕泽看着眼前这张倾国倾城、却仿佛蕴藏着无尽深渊的脸,理智告诉他这是与虎谋皮,但内心对权力的渴望,以及对打破束缚的向往,却如同野火般燃烧起来。

寂静的午后,丞相府书房内,只闻得见棋子轻叩棋盘的脆响。

霁延策独自坐在棋盘前,苍白的手指夹着一枚黑子,久久未落。对面空无一人,他在与自己博弈。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棉花糖小说网 . www.picao.cc
本站所有的文章、图片、评论等,均由网友发表或上传并维护或收集自网络,属个人行为,与棉花糖小说网立场无关。
如果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我们将在24小时之内进行处理。任何非本站因素导致的法律后果,本站均不负任何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