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如果不是特殊原因,她的母亲为什么要付出那么多来逃离神迹花园?
就算她不知道信谁,至少该信一个人:为她付出了生命的母亲。
和薛砚平分开后,她一个人在路边走了很久。
脑子里一会儿想起会长,一会儿想起自己只见过照片的母亲,又一会儿想起大小姐。
很明显,会长并不爱现在的少妻薛莞尔,也没有多关心自己唯一的儿子小奇,但他对大小姐的爱却是实实在在的,能为大小姐修建那么大一栋建筑,能容忍她在自己面前大喊大叫,能为了她亲自去用手段逼迫穆城——薛伯父所说的,他最爱大小姐的生母,她相信。
那他为什么要骗自己?
直到两腿走得发酸她才回到神迹花园。
穆城还没回,她一个人在小院里百无聊奈,想了想,决定去找小奇,玩倒是其次,也许她可以顺便从小孩子的嘴里听到些不同的声音。
到东风园,没看到小奇,入眼却是一副美好而恬静的画面。
薛莞尔坐在静止的秋千上,微抬头看着头顶的香樟树,冬日的阳光透过香樟树叶间隙照下来,落在她脸上,形成一副极美的场景,仿佛看到了个文艺女青年选用的网络头像:一个少女坐在秋千上,抬眼望着头顶阳光与树叶。
此时的薛莞尔,想起了什么?
许多年以前,她是否也在香樟树下搭了个秋千,抬头看上面叶隙间的阳光,然后和心里的爱人一起在香樟树上刻下两人名字,梦想着这样的日子能到永远。
舒苏走了过去,静静看她。
薛莞尔似乎早已沉浸在那个只有她知道的世界里,连有人靠近都不知道。
舒苏看见她闭上眼,似乎有泪水将要从眼眶中溢出。
她及时开口道:“你也喜欢香樟树吗?”
薛莞尔吃了一惊,立刻睁眼,不动声色拭了拭眼角的泪水,朝她露出一个笑容,“只是闲着没事就来这里坐坐,我更喜欢那边的木棉,开起花来很好看。”
舒苏说:“我还以为你和他一样。他因为沉迷过去,而买下了一片香樟树繁殖基地。”
薛莞尔不出声。
但舒苏知道,她肯定知道那个“他”指谁。
舒苏又说:“亲眼看见我活到现在,你是不是很难受?”
本以为薛莞尔会紧张激动,没想到她只是十分平静地摇摇头:“也没有很难受,其实我倒希望你一直好好活着。”
舒苏心中吃惊,但又似乎并不意外。
薛嘉霖想杀她,但他其实并没有那么想她死。
薛莞尔是让薛嘉霖动手的人,但薛莞尔似乎也没有很讨厌她,她和小奇一起玩,薛莞尔好像还很高兴的样子。
会不会有什么东西,是薛砚平不知道,但薛莞尔知道的?
想到这里,她有意问:“可是你大概知道,我活不久了。”
薛莞尔猛然抬头,不敢相信地看向她:“你知道?你……”说完,她很快闭嘴,又恢复到之前的平静:“你在套我的话?”
舒苏只问她:“这么说,我真的活不久了?和神迹俱乐部有关?你都知道是不是?”
薛莞尔苦笑一下,“我什么都不知道。”
舒苏一动不动看着她,她从秋千上站起来走向屋内。
“我不知道你离开这里有没有用,但如果可以,最后还是试一试吧,反正……留在这里是没有任何生路的。”
说完这句,她的人已经头也不回走向远处。
舒苏确认自己没有听错,薛莞尔说她在这里没有任何生路。
也就是,她在这里的唯一结局,就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