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谎称想起舒苏的记忆，但会长真的会相信吗？

她知道自己错了，知道自己很可能会害死很多人，可是她就是做不到淡然处之。

甚至，她觉得就算是死好像也没怎么样……不就是死吗？

这一夜，舒苏几乎失眠到天明。

她怕被会长看出自己的状态不好，特意化妆遮了遮，尽管已经尽量装作是素颜，但心里仍然是忐忑的。

中午和袁天恒见面时，她将昨天的事老老实实告知。

看袁天恒越来越凝重的神色，她就知道她犯了大错，在一旁绞着手，一言不发。

袁天恒倒没有责怪她，反而安慰道：“你没有受过训练，又是突发事件，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会长也不会因为这件事就觉得你不是大小姐。但是后面你一定要小心谨慎，再不能有其他让他怀疑的事出现。”

舒苏轻轻点头。

“还有你和你丈夫的感情……”袁天恒想了想，“如果你们的感情很深，他不会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也许只是刻意和别人来往，想忘记过去而已，有的人确实会用这样的方式释放情绪。如果他真的变心了，这也证明他并不是个值得爱的人对不对？”

舒苏抬眼看他：“袁博士，我不用你安慰我，你还是说说别的吧。”

很明显，他是越安慰越让她难过，袁天恒轻咳了一声，正色道：“那好，确实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而且非常非常重要。当年我进来后，就再没有机会和外界联系，我要你试着拨通一个号码，看能不能和我的组织取得联系。

“记住这个号码一定要用外面的电话拨通，不能用你自己的，如果有人接听，你就说是’萤火虫’让你联系，他会回你’满天星’，如果他答不出来，马上挂断电话，我们再想办法。”

舒苏点点头，“我记下了，’萤火虫’，’满天星’。”

袁天恒接着又报下一个电话让她牢牢记住。

最初舒苏还以为这个任务很简单，只是弄个新手机打个电话而已。

然而后来仔细一样，才发现很难：首先她虽然能自由出去，但身边都有保安，特别是聂烽。

不知道是会长单纯的怕她闹事或是怕她出什么安全问题，反正只要在外面，聂烽对她是二十四小时不离身，除非她进女厕所。

可是纵使电话可以在女厕所里打，那她又怎么去弄一个新手机和新电话卡呢？

最重要的是，现在电话卡都是实名证，她不敢用自己的身份证去办卡，她十分相信会长的监控手段，用身份证办卡留下的痕迹太重。

这件事让她考虑了好久，直到两天后，她手机收到一条炸金花的赌博邀约短信，看到那一串长长的来信方号码，她突然想了起来，也许可以试试网络拨号。

在电脑上下载拨号软件，可以给手机打电话，她只要找机会在外面上网就行。

决定用这个办法之后，后面的细节就容易多了。某天舒苏以溜达为名出去，到某个大型商场，隔着玻璃，看到某网咖内部男生们连排玩游戏的场面。

她问聂烽：“这就是网吧？”

聂烽回答：“是的。”

舒苏又看了眼，似乎有些兴趣，径直往网吧里走去。

大小姐的喜好作为保镖的聂烽无从过问，不管是商场还是网吧，她乐意去哪里那就去哪里。

舒苏直接往里走，挑看得顺眼的电脑在前面坐下，聂烽跟在后面在收银台开机，然后过来替她登陆账号。

舒苏指了指前面一人的电脑画面：“他在玩什么？”

她之前问过袁天恒，据袁天恒所知，大小姐似乎没玩过网络游戏，所以她极有可能并不能从画面认出是什么游戏。

果然聂烽没说什么，只回答：“穿越火线。”

舒苏很快说：“我也玩这个。”

聂烽于是俯身帮她在游戏列表里找到《穿越火线》，开启游戏。

开启游戏的时间，舒苏朝聂烽道：“去买杯咖啡来。”

网咖里就有咖啡，当聂烽往休息区走时，舒苏立刻下载拨号软件，安装，然后领取了上面的赠送通话时间，拨出那个在心里记了无数遍的号码。

二十五年前的电话号码，连袁天恒自己都没有信心能打通。

据他所说，当时这个号码是和他专线联系的，他也有专线联系号码，但到了神迹花园才知道那里是全方位网络监控的，于是他从来没敢拨出过号码。

电话响起足足半分钟后被接起，却没有人说话。

舒苏试探性地说道：“萤火虫？”

聂烽已经端着咖啡朝这边走来，她立刻将游戏画面切回来，只听对方一阵激动而又颤抖的声音传来：“满，满天星……萤火虫，你……”那是个男人的声音，听上去似乎四五十岁左右。

聂烽已经过来，舒苏不再敢说话，只是慢慢喝了一口咖啡，然后推到一边：“换一杯，太腻。”

听见这边异常的对话，对方马上停止了说话。

聂烽将咖啡端走，舒苏又说：“是萤火虫让我和你联系的，你替我准备一个新手机和一张新电话卡，明天放在万隆商场二楼女厕左数二号位水箱里我去拿。”

“好，万隆商场二楼女厕左数二号位水箱。”电话那头重复了一遍。

聂烽再次过来，舒苏不敢再说话，关掉了网络拨号的窗口。

所谓的《穿越火线》她又哪里会玩，随意捣腾了几下，死了三四回，却又不敢马上离开，只好硬撑着头皮玩，买了一通武器装备，依然是死，只好恼怒地扔下鼠标，去逛商场。

这天她到傍晚才回去，到神迹花园时早已过了晚饭时间，她也没再见会长，睡一觉后就准备第二天去拿手机。

结果第二天她却有些感冒，这让她不得不犹豫，如果带感冒也要出门，似乎有些不正常，如果不出门，又怕没有及时去拿手机出什么问题。

舒苏想了想，决定不擅自作主，先去问问袁天恒。

中午时，照例是她和袁天恒见面的时间，没想到等她到书房，会长却没有直接带她下去，而是让她在书桌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以后你的治疗医生会换个人。”会长说。

舒苏心中吃惊，脸上装作无所谓地问：“为什么？”

会长看向她，缓缓道：“袁天恒是卧底，已经从这个世上消失了。”

舒苏不知道怎样形容心中的感觉。

晴天霹雳，或是五雷轰顶？

她很庆幸自己天生反应不那么快，所以她愣了一下。

就是这发愣的一下，让她有了些时间，让她看着会长的眼睛，微微挑起眉头，“卧底？”

她用很平常的语气说出来，心里在想，这一定是个梦吧……

会长脸色不豫，紧抿着唇：“政府，之前派了个医生卧底进来，代号为萤火虫。几年前我知道了这件事，除掉了一个医生，本以为萤火虫已经消失了，没想到他竟然还在。而这两天，他竟然和政府取得了联系。这个人，只有唯一一个可能，那就是袁天恒，万万没想到，我如此敬重他天才一般的医学才能，他却一直在背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