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公冶德泽浑浊的眸子一凝,下颚银须微颤,朝师青烟望去。
“师青烟,你来清安书院作甚?”公冶德泽神色稍有缓和,被浩然正气掀起的儒袍缓缓垂落,贴着他消瘦的身板,他咬咬牙,一甩袖袍,道,“今日你在此,我不为难他们,可书院中的学子,与老朽无关!”
话音落下,他嘴中念念有词,转瞬间便于潭边消失。
与公冶德泽离得近的陆生,清晰的听见了念的什么:
“老朽已在大山茅屋中。”
陆生眸子凝住,心想,原来这便是儒修的言出法随,竟有瞬移之能。
师青烟自亭中走出,玉手轻触刀柄,挎着长刀来到陆生身边,冲着面前书院的诸多学子,冷喝道:“滚!”
然,书院学子虽被吓得瑟瑟发抖,却未有一人退后。
“你们真不怕死么?她可是真会动刀的哦。”陆生戏谑道,这些人怕是读书读傻了。
吴海也是连忙附和道:“她是师青烟啊,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让开!”
显然,书院中学子早对师青烟的大名有所耳闻。
何况先前师青烟先前喝退公冶德泽,是个正常人,都不敢拦师青烟才是。
“师青烟又如何?当真敢在此地行凶?”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自学子们后方传出。
诸多学子纷纷让开一条道,朝先前说话之人拱手。
陆生一眼望去,不知如何形容眼前之人。
来者大约三十四五的年纪,一身儒袍端是得体,头戴儒冠,体型匀称,单看至此处,倒是让人觉着是位温润如玉的君子。
可那几近畸形的五官,却让陆生难以直视。
他对男人无感,自是不会以美丑评判,唯独眼前这人例外。
大小眼,塌鼻梁,刀削般的嘴唇,竟是歪的!
正当他好奇如此丑陋的儒修是何人之时,他边上的吴海却已上前微躬,行礼恭敬道:“海,见过武钧师兄。”
武钧师兄?
陆生心疑,以吴海身为吴刚之子的身份,却还需对如此丑男行礼,可见这名为武钧之人不一般。
边上师青烟似是知晓陆生的疑惑,冷声道:“武钧,四品夫子,吴刚首徒。”
得到答案的陆生恍然,感情是吴刚的大徒弟,吴海的大师兄,且修为同公冶德泽相同,难怪包括吴海在内,书院学子各个都对他毕恭毕敬。
武钧将吴海扶起,丑陋面庞浮现“狰狞”的笑容,颇为柔和道:“小海,听闻你昨夜于惊鸿楼中作出《将进酒》,可有此事?”
若是旁人问起,吴海自是趾高气昂,拍着胸脯承认。
可问他的,是他爹的大弟子,从小看着他长大,他不知该如何回答。
陆生见状,决定相助吴海,当即站出来说道:“是大海所作,我同宋威可作证,昨夜他酒醉之时,诗兴大发,便有《将进酒》问世,不信可问惊鸿楼中任一人。”
吴海闻言,擦拭着额头冷汗,连连点头:“对对对,我昨夜喝醉作的。”
武钧状若恍然,颔首道:“原来如此,小海虽入藏剑司,可在我清安书院这些年,却是没白学,‘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果真是文华天成!”
说罢,他那大小眼看了眼陆生,随即对吴海道:“你们来寻恩师,本应禀报恩师才是,可小海文华天成,不若再作一诗,让诸多师兄弟们替你掌掌眼?”
吴海浑身一颤,骤然紧张起来。
他哪里来的文华天成,就连《将进酒》都是陆生替他所作。
为今之计,他只得将目光投向陆生,望陆生能替他解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