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妱吓得赶紧朝着十二的方向跑去,可是身后的人紧追不舍,脚步声逐渐逼近,眼看就要追上她了,去关门的十二终于听见动静,冲过来接住吓得脸色苍白的班妱,飞起一脚踹飞了追赶她的男孩。
有十二在身边班妱提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这才回身看向在地上蠕动了半天才坐起来的男孩。
“你……偷吃东西就算了,竟然还起了歹意。”班妱训斥着,因为方才的惊吓声音都有些发抖,说出来的话也毫无震慑力。
男孩摇头,许是刚刚十二那一脚踹得太狠了,疼得他龇牙咧嘴好半晌才支起身子。
“抱歉,我……我只是给妹妹找一口吃的,我没想伤人。”
说着把怀里一直紧抱着的襁褓轻轻放在地上,并往班妱的跟前推了推。
“求求您行行好。”
班妱人蹙眉,忍住往后退的动作:“你什么意思?”
男孩伏下身子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再抬起来时额头都肿了一片。
“我身上没吃的了,我妹妹快不行了,求求好心人救救她,她吃得少,每天给她一口吃的就行,求求好心人救救她吧。”
班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想让她收留这个孩子。
往前走了两步,十二时刻保持着警惕把她护在身后,班妱探着身子才看清襁褓里的孩子,因为男孩的动作襁褓已经散开,露出来一个馒头和一个小婴儿,眼睛闭着,若不是还发出虚弱到几不可闻的啼哭声还以为已经没气了。
班妱视线在男孩和婴儿身上来回转了转,小婴儿虽然虚弱,却不似男孩这般瘦得皮包骨头,可想而知这位哥哥这一路都把吃的给了妹妹,到了申城身上已经没了吃的东西,只能蹲在巷子口看着她们离开才进来偷东西喂妹妹。
班妱突然想起家破人亡那日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她塞进狗洞的哥哥,难免有些感触。
“你家人呢?”
男孩垂下了头:“都没了。”
“你是哪里人?”
“陈州虞家镇人氏,和家人一路逃荒过来,家人把吃的都给了我和妹妹,他们……饿死了。”
班妱唏嘘:“你起来吧,不用跪我。”
男孩抬起头来,用灰蒙蒙的眸子看着她,满是殷切:“您答应收留妹妹了吗?”
班妱刚想松口,十二却打断道:“主子三思,目前这种情况我们自身都难保,有何精力去养活他们。”
“放心,我真的有粮食。”
班妱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笑容:“天灾无情,人不能无情,我不仅要救他,还要救申城所有的难民。”
“您疯了!”十二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班妱笑笑:“我很清醒。”
若是她明明有粮食却看着外面那些人被活活饿死,她日后再有钱也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
班妱拍了拍十二的肩膀:“若是你害怕可以离开,以你的身手离开申城不成问题。”
十二急眼了:“我是那种人吗!”
说罢气呼呼去了厨房,不一会儿端着两碗米糊出来了,二话不说放在了院子上的石桌上,抱剑站在一旁,冷着一张脸也不说话。
班妱笑了,看向男孩:“快抱你妹妹去吃点东西。”
男孩受宠若惊,似乎不敢相信,直到班妱又重复了一遍这才抱起妹妹过去,先把妹妹喂了,才狼吞虎咽吃起来,两三口便把一大碗米糊吃了干干净净。
男孩面露赧色看向班妱:“今日种种,擅闯姑娘府邸是其一罪过,饥饿数日,食相难看惊扰了姑娘是其二罪过,姑娘大恩我没齿难忘,甘愿一生为姑娘……当牛做马。”
这便是要卖身为奴的意思,最后四字似乎用了所有的决心才说出来的,甚至都不敢抬头看班妱的眼睛。
班妱暗暗打量着男孩,听他一口一个“姑娘”,不由疑惑:“你多大了?”
“十四。”
竟然十四了,还以为只有十岁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