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美心压迫感十足，句句追问压得池新立喘不过气来，他只能烦躁地揉了揉头发：“我不想跟你谈论有关池姝的事。”

“为什么不想？”

袁美心眼里浮现出清晰的受伤：“就因为妈妈做错了一次，所以一生都要被套上枷锁吗？”

“妈，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袁美心说着说着红了眼眶：“这个家里，他们瞧不起我，视我为保姆，为了你，我可以忍辱负重承担所有；可你不能啊！你怎么能跟他们一样，对我处处防备，打心眼里瞧不起我？”

“妈，我怎么可能防备你？你别想太多；还有，爸和姐姐对你很好啊，你怎么——”

看到袁美心的眼泪掉出来，池新立不敢说话了。

“很好？那是我在这个家当牛做马换来的！”

袁美心眼泪越掉越凶：“二十多年了，我从没有过一天为自己而活，我只有谨小慎微才能稳住地位，给你一个良好的成长环境。”

“可你呢？就连几句普通的问询都不愿理会？”

“妈！”池新立加重了语气：“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袁美心对于池新立的央求置若罔闻，她继续道：“你知道，妈妈出身不高，嫁给你爸以后无数人等着看笑话，直到现在我仍然在富豪太太圈里抬不起头来。”

“我要承担的压力，是你的一百倍；我拼了命的为你，你却拿这些伤人心的话搪塞我？”

诸如此类的话。

池新立从记事起就在听了。

虽然耳朵已经起了茧子，但这些话的威力却一点也没有减弱。

“妈，我错了，我错了。”

池新立双手合十，面露苦涩：“你原谅我这次好不好？”

袁美心端着哭腔问他：“你错哪了？”

“我——”

池新立哽住。

一滴清泪砸在了他的手背上，袁美心脸上泛起一抹苦笑。

池新立不敢拖延，连忙道：“我不该有事瞒着你。”

“嗯。”

“更不该揪着你过往的错处不放。”

“嗯。”

实在拗不过袁美心，池新立只能挑拣着说了些池姝同他说过的话，言语中尽是对池姝的称赞。

然而。

袁美心听罢却勃然大怒，她拔高了音量，不可置信地看着池新立，仿佛他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你不仅去问了不懂的地方，还在听过解答之后也没能理解？”

池新立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被支配的恐惧再度袭来：“我现在懂了。”

“你！你！！”

袁美心指着池新立气到话都说不利索：“你要气死我吗？”

“妈，我向我爸示弱这很正常，他作为我的父亲，有义务教导我。”

“把你的蠢笨展露在你爸面前，对你有什么好处？”

袁美心恨铁不成钢地瞪着池新立：“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你爸喜欢聪明人，只有你处处拿到第一，永远以最好的姿态站在他的面前，才会得到他的喜欢。”

池新立也恼了，他猛然起身瞪着袁美心：“池姝呢？池姝聪明吗？这些年来，她只知道任性撒娇，不也很得我爸喜欢吗？”

“她是你爸惦念了一生的女人生的孩子，你爸对她有双倍的爱；你呢？你有什么？”

“我，我！”

池新立梗着脖子，好半晌才道：“我也是我爸的孩子。”

“是，你也是你爸的孩子，那他爱你胜过爱池姝了吗？”

池新立沉默了。

袁美心继续道：“人贵在有自知之明，这么多年了，你还看不清自己的处境吗？”

池新立的呼吸声明显粗重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