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石铺就的殿宇内，淡紫色的真言汤顺着唐昊的喉咙滑入腹中。不过一息之间，他原本狰狞扭曲的眼神便迅速涣散、呆滞，宛若被抽走灵魂的木偶，只剩下空洞的目光茫然地望着前方。

阴差虚影松开捏着他下巴的手，无声退到一旁，玄黑色官服下摆扫过地面，激起细微的幽冥之力涟漪。

殿内鸦雀无声，只有其他堕落者压抑的呼吸声、审判台符文闪烁的“滋滋”微光交织，空气凝重得能拧出水来——所有人都清楚，接下来从唐昊口中吐出的，将是连他自己都刻意掩埋的罪恶。

而唐啸被两名阴差按在石凳上，浑身紧绷如拉满的弓弦。

他看着弟弟呆滞的模样，指甲深深抠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却浑然不觉。

从地府开始，他便抱着最后一丝侥幸，觉得唐昊对阿银的感情是真的，可真言汤的效果他有目共睹，那碗淡紫色汤药，能撕碎所有伪装，连半分谎言都藏不住。

“我爹唐威，当年为争昊天宗宗主之位，暗中设计陷害同门竞争者，废掉了对方的武魂，还伪造意外现场。事后，我对着那具冰冷的尸体撒了尿……”

片刻后，唐昊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得如同生锈的铁片摩擦，却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像重锤般砸在众人心上。

他的目光没有焦点，仿佛在叙述别人的故事，可内容却血腥又直白：

“十五岁那年，我抢了山下附属势力的女儿。她不肯从，我就打断她的腿，把人锁在柴房里日夜折磨……后来她被我折腾死了，我怕事情败露，就把尸体拖去喂了魂兽，连个全尸都没留。”

殿内的堕落者们纷纷低下头，不敢与唐昊对视——即便以杀戮为乐的他们，也觉得这罪行太过卑劣龌龊。

先前还因“抢魂币”惶惶不安的瘦高个堕落者，下意识缩了缩脖子，竟莫名觉得自己的“罪孽”轻了几分。

唐啸的身体剧烈颤抖，喉咙里发出压抑的低吼，胸腔剧烈起伏。

他从小就知道弟弟性子野、下手狠，却从没想过唐昊年少时就如此残忍。可他不知道，更让他窒息的供述还在后面。

“后来我突破魂斗罗，为争夺一块五万年魂骨，故意跟另一位魂斗罗结盟。等他跟魂兽缠斗到力竭时，我从背后给了他致命一击，眼睁睁看着他咽气后，才取走了魂骨……”

唐昊的语气没有半分起伏，仿佛在说“今天吃了什么”般随意，可字字都沾着血：

“再后来，我不满武魂殿‘约束’魂师自由，就联合其他堕落者偷袭了武魂分殿。那天杀了分殿大半的人，抢空了仓库里的资源，连负责登记的学徒都没放过……”

“唐昊！你这个畜生！那些人都是无辜的！”

唐啸再也按捺不住，猛地抬头嘶吼，眼泪混合着血丝从眼角滑落，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阴差死死按住肩膀。

“地府之内，不容喧哗。再敢扰乱审判秩序，按罪加一等处置！”

按住唐啸的阴差抬手，一道淡紫色的幽冥之力精准打在他后颈。

唐啸只觉得眼前一黑，嘶吼声瞬间卡在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闷响，浑身力气如同被抽空般，瘫软在石凳上。

阴差的声音依旧冰冷，不带半分感情：

“地府只听罪者真言，不容旁人滋扰。”

唐啸浑身颤抖，绝望与痛苦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一直以为弟弟只是性格桀骜、不服管教，却从没想过唐昊竟犯下如此多的滔天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