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车的小厮立刻说道，“小姐，奴才该死，是刚才有个人撞在了咱们马车上，奴才怕马儿踩伤人，才……”

“无碍。”

颜月溪抬手掀开车帘，看向外面。

小厮已经跳下马车朝那儿走过去，颜月溪想了想，说道，“晓荷，你也跟着去瞧瞧，若是伤到了那儿，就将人送到医馆去。”

“是，奴婢这就去。”

晓荷跳下马车，一眼便看到躺在马蹄前的半大少年。

少年衣衫褴褛，浑身脏污不堪，头发上更是结了块，像是许久没洗了似的。

他脸上手臂上都是擦伤，不知是方才摔得，还是之前就磕破了皮，总之看起来触目惊心，惨不忍睹。

尤其那少年看起来年纪并不大，至多十来岁的模样，却很瘦弱，像是许久没有吃过饭了。

“小孩儿，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晓荷一直随在颜月溪身边，颜振廷治家很严，他们也是从苦日子打拼起来的，所以十分讨厌那种眼高手低，仗势欺人的事儿。

故而在颜府，不管是老爷夫人还是丫鬟下人，都不允许瞧不起其他人，更不许仗着颜家的势欺负弱小。

所以即便猜测这个小孩儿可能是故意撞上来的，但晓荷还是轻言低语的询问，没有丝毫瞧不起他的意思。

少年慢慢坐起来，他眼睛肿的厉害，眼角还有淤青，看起来可怜极了。

晓荷也是个心善的，最见不得旁人穷苦。

“如果你有什么不舒服，我让家中小厮送你去医馆吧？”

“不用了。”少年揉了下腿站了起来，整个人有些踉跄，但他还是挺直背脊，对晓荷说道，“方才我不是故意撞过来的。”他只是有些饿了，走到这儿时腿一软便栽倒了。

他说话的时候，声音低缓，斯斯文文又带了几分恭敬，并不像是一般乞讨的小孩那般粗俗。

晓荷见他这么说，知道是自己误会他了。

于是从袖间摸出荷包，掏出几个碎银裸子递给他，“这儿有些银子，你拿去吧，若是身子不舒服就去医馆瞧瞧，余下的，你买些吃的。”

少年却摆摆手，“不用了，无功不受禄。”

晓荷有些为难，转头看向马车。

颜月溪一直注视着外面的这一切，对那小少年也好奇不已。

这少年虽一身狼狈，可周身那气质却又与自身装扮不符，很是奇怪。

“收下吧，你应该很饿了，就算不受禄，可你晕倒在我车前，便是你我有缘，既然有缘，你受了便也无妨。一点碎银而已，能解你一时之难，也算是我结的善缘了。”

颜月溪轻声说罢，便随手放下了车帘，不再看那少年。

少年沉默着，既不动也不看晓荷，只是一直盯着马车的方向，似在思考什么。

好一会之后，晓荷甚至以为这少年又要晕倒的时候，少年伸手从晓荷掌心拿走了其中最小的一粒碎银。

“多谢小姐，此恩他日若有机会必定报答。”

少年留下这么一句，便一瘸一拐的离开了。

他的背脊那么瘦弱，他的样子也格外狼狈。

可晓荷愣是从他身上看到了一身傲骨，还有坚毅与不凡。

而颜月溪也从车窗中看到了这一切，她想，若是给这少年一个机会，他必定会有所成就。

但这一切，自是与她无关了。

她只有一己之力，能做的也十分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