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城墙上的气氛越来越凝重,压得人几乎无法呼吸。
城墙下的罗科,依旧闭著眼晴,一动不动,仿佛睡著了一般。
但那三百名黑甲骑土,却如同三百座雕塑,散发出的杀气却越来越浓郁,仿佛化作了实质,笼罩在整个落日城的上空。
城內的恐慌在蔓延。
“毒刃”的人头,罗科的三个条件,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无数的市民和佣兵,都涌向城墙附近,想要亲眼看看那个传说中的男人,那个敢於向一位行省总督发出最后通的疯子。
他们的议论声,匯聚成一股巨大的声浪,衝击著城墙上每一个守军的內心。
“侯爵大人,时间—-快到了。”山羊鬍老者颤声提醒道。
阿奇博尔德的身体猛地一颤,
他缓缓地转过身,环视了一圈他这些若寒蝉的“心腹”们。
他看到了一些人眼中的焦急,一些人眼中的恐惧,还有一些人-眼中深藏的闪烁。
他明白了。
他已经没有选择了。
要么,带著他那可笑的贵族尊严,和这座城市一起化为灰烬。
要么,拋弃所有的尊严,像狗一样活下去。
“传—传我的命令阿奇博尔德张了张嘴,每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他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
“打开.—城门—”
当阿奇博尔德侯爵那嘶哑的命令,从城墙上传下来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打开城门”
“侯爵大人疯了吗难道要投降”
“不———不会吧真的要答应那种条件”
守在城门洞里的士兵们面面相,脸上写满了震惊和不敢置信。
他们是落日城的守军,是阿奇博尔德侯爵的士兵,他们骨子里有著属於西部人的骄傲。让他们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男爵打开城门,接受那种屈辱的条件,这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执行命令!”
一名將领从城墙上冲了下来,对著发愣的士兵们怒吼道。
他的脸色同样难看,但军令如山,他必须执行,
“嘎哎!”
沉重的绞盘开始转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那扇象徵著落日城尊严,已经数十年未曾向敌人开启过的巨大城门,在无数双眼晴的注视下,缓缓地,一点一点地打开了。
阳光从门缝里照射进来,將城门后那些士兵们一张张灰败的脸,照得一清二楚。
城墙上,一片死寂。
那些刚才还叫囂著要决一死战的年轻军官们,此刻都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一个个张著嘴,说不出话来。
他们的信仰,他们的骄傲,在这一刻,隨著城门的打开,被碾得粉碎。
城墙下,原本喧囂的民眾和佣兵们,也瞬间安静了下来。
他们瞪大了眼睛,看著那缓缓打开的城门,看著城门后,那个在卫兵的簇拥下,一步一步,如同行尺走肉般走出来的身影。
是阿奇博尔德侯爵!
他真的出来了!
他真的要.投降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转向了城外。
那个骑在战马上,从始至终都闭著眼晴的年轻领主,此刻,终於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他的眼神,平静如水,没有任何波澜。
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只是静静地看著,看著那个曾经高高在上,执掌著整个落日行省生杀大权的侯爵,
像一条丧家之犬一样,失魂落魄地向自己走来。
阿奇博尔德的脚步,每一步都重如千斤。
从城门到罗科的马前,不过短短百米的距离,他却感觉自己走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无数道目光,如同利剑一般,刺在他的身上。
有城墙上守军的,有城外民眾的,有商业联盟的,还有—罗科身后那三百名黑甲骑士的。
那些目光里,有震惊,有鄙夷,有怜悯,有嘲弄“
他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地疼,像是被人用鞭子狠狠地抽打著。
他曾经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作为西部三大行省之一的总督,他一脚,整个西部贵族圈都要抖三抖。
可现在,他却要在一个所有人都看不起的,来自新风行省的穷酸男爵面前,跪下!
耻辱!
前所未有的耻辱!
他的身体在颤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掌心,刺出了鲜血,他却浑然不觉。
他想转身逃跑,他想拔剑自勿。
但.—他不敢。
他怕死。
当真正面对死亡的威胁时,他才发现,所谓的贵族尊严,是那么的不值一提。
终於,他走到了罗科的马前。
他抬起头,看著马上那个居高临下的年轻人。
那张年轻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冰冷得像是一块万年寒冰,让他从心底里感到一阵战慄。
“罗科——大人。”
阿奇博尔德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乾涩得像是砂纸在摩擦。
罗科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冰冷的眼睛,静静地看著他。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阿奇博尔德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任何討价还价的余地。
他闭上了眼晴,全身的力气仿佛在这一瞬间被抽空。
“扑通!”
在数万人的注视下,落日行省的总督,阿奇博尔德侯爵,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在了罗科的马前。
“轰!”
整个落日城,彻底炸了!
“天哪!跪了!侯爵大人真的跪了!”
“我的神啊!我看到了什么一个侯爵,给一个男爵下跪!”
“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无数人失声惊呼,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一跪,跪掉的不仅仅是阿奇博尔德自己的尊严,更是整个落日行省,乃至整个西部贵族圈的脸面!
从今天起,罗科雷蒙德这个名字,將响彻整个王国!
城墙上,无数土兵颓然地垂下了手中的武器,脸上写满了迷茫和绝望。
他们的主君,他们效忠的对象,当著所有人的面,跪在了敌人的马前。
他们的战斗,还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