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底暴走的大雪山邪魔,竟以蛮横无比的力量,硬生生衝破了苏特尔心石的承受极限一一这骇人听闻的事实,魔法学界也未曾有过记载。
歷史上没有哪一位精神魔法师能做到,邪魔做到了。
这一次,他不能再有任何疏漏。
对付邪魔,装备无用,轻装简行才是王道。
事前准备工作完毕,杜塞尔重返王都,向两位魔药大师插队,索要了几份疗愈系的药剂。
得知只需要半天就能完成,杜塞尔趁著空档来到了格利安家。
前期布置一切顺利,接下来就该
“什么,蕾妮不在家”
“是的,昨天晚上进了皇宫后就没再出来,也没有和我们打招呼。”
蕾妮和格利安家的关係愈发恶劣,这点杜塞尔心知肚明。
他有暗中调和一一才怪,名为调和,实为挑拨。
蕾妮对格利安家越憎恨,他才越受蕾妮尊重和依赖。
他用了將近10年的时间,如同一位耐心的园丁,小心翼翼地修剪、引导,一步步让自己成为了蕾妮晦暗人生中最耀眼的光,最坚实的依靠。
完美取代了那个冰冷,只会索取天赋的格利安家族。
这也是他所有计划得以实施的基石。
格利安家族根本不懂得如何对待蕾妮这样的瑰宝,他们只是粗暴地將她视为一个能带来荣耀的天才工具人在培养。
杜塞尔迟疑了片刻,告別,立刻转往皇宫。
儘管有些突兀,但造访时,他还是在脑海中想好了说辞。
作为法师塔大师,他也有覲见狮王的资格,因此內卫在审核身份进行通告后,很快就得以来到了书房。
“杜塞尔大师,今天怎么有心情离开法师塔,来皇宫里了”
库瑞恩笑著起身,亲自为他奉上茶点与茶水,“陛下,请原谅我的唐突与无礼,我其实是来寻找蕾妮的。”
“哦”库瑞恩有些惊讶地望向不远处的威克,“原来你也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抱歉,我以为蕾妮和家里关係差,不说也就罢了,至少会告知你的。”库瑞恩说,“蕾妮已经和虚实边界的人,出门游猎了。”
“游猎”
“对,说是要体验成为冒险者的滋味,虚实边界下属的彩虹雨正好是行家,能领著蕾妮愉快体验。”
“他们什么时候出发的,去的什么地方”
“昨天晚上就走了,至於去的哪,我们还真不清楚。”
杜塞尔一时哑然蕾妮和虚实边界的人,关係进展的速度快得超乎他的预料。
仅仅这么短的时间,竟然就到了可以结伴远行、甚至连去向都无需明確告知他人的亲密程度
是了———她是年轻人,他们也是年轻人。
年轻人之间,总有谈不完的话题,说不尽的梦想与未来,那种蓬勃的朝气与共鸣,是与他这个垂垂老矣的傢伙不同的。
想到自己多年的精心培养与情感投资,可能正在被一群突然闯入的傢伙轻易稀释取代,杜塞尔內心深处的妒火与掌控欲如同被浇了热油般熊熊燃烧起来。
蕾妮是他的!
碍於在库瑞恩面前,他实在不好表现出来,只能尷尬地浅饮一口茶水以示尊重,便匆匆告辞离开。
杜塞尔离开后,库瑞恩脸上和煦的笑容一点点消失。
“威克,你看我猜的对不对”
“陛下,倒不如说,土豆团长他们,有些太厉害了。”
在杜塞尔这件事上,江禾逸没有对库瑞恩完全隱瞒。
杀死一名法师塔大师,影响重大,万一库瑞恩事后查探出什么,难免心生芥蒂。
他既然要打完美结局,就要在细节上也顾全到位於是,在出发前,他就通过只言片语暗示了,如果蕾妮离开后,杜塞尔急忙来寻找,就代表他有大问题。
同时,他还把一份蕾妮家地下暗室的留影捲轴交给了威克查阅。
两人看后均是面面相。
聪明人的交流点到即止。
库瑞恩理解虚实边界对杜塞尔的敏感后,不由得重新审视起这位名扬安纳的空间魔法大师。
“看来,当年老內卫们对杜塞尔的怀疑,並非空穴来风。”
库瑞恩挥手召来侍立的女僕,指著杜塞尔刚刚用过的茶具,冷淡地吩咐:“拿去,处理掉。”
仿佛那上面沾染了什么不洁之物。
他继续对威克说道:“从大雪山归来后的杜塞尔,在敘述某些关键细节时,明显存在著前后矛盾之处。”
威克为那些已退休或逝去的老內卫们解释道“邪魔的精神魔法,能够解释很多记忆混乱与逻辑不清的问题。所以当年老前辈们即便心存疑虑,在没有確凿证据的情况下,也不好过度追索下去。”
库瑞恩点了点头:“我明白,並没有责怪他们的意思。只是现在想来,有些——头皮发麻。”
他的手指轻轻敲击著桌面,发出规律的声响:“假如,我是说假如,当年杜塞尔向我们隱瞒了部分事实,那么,在尖啸者大雪山那片被风雪掩埋的真相之下,究竟发生了什么,值得他故意混淆在关於邪魔的信息里呢”
“不会是其实邪魔没杀掉全部人吧”
这个猜测如同一道惊雷,让威克顿觉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窜而上。
仿佛数十年前尖啸者大雪山的凛冽寒风,穿越了时空,悄然漫入书房。
“陛下”威克的声音有些乾涩。
“静观其变吧。”库瑞恩说,“既然土豆和他对上,杜塞尔大概率凶多吉少了,距离那些事被曝光不过时间问题。”
“可杜塞尔掌握著空间魔法,就算是艾蕾维和镜心来了,也很难留下他吧”
库瑞恩笑了:“空间魔法如果那么万能,他就不会被邪魔接二连三击败了。”
离开皇宫的杜塞尔並不知道来自身后的议论,此时此刻,他必须再次做出抉择。
没有留下血脉的情况下,是否还要冒险
理智告诉他应该放弃,可———
“两只邪魔。”
“激战。”
“两败俱伤。”
內心深处的毫已如雷鸣,无法忽视。
“我就——看一眼!”杜塞尔猛地一咬牙,“就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