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时候,尊严其实都是一种很抽象的东西,因此也就有着很多种解释。
最通常的一种解释是:得我所应得地,不得我所不应得地。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流民们会因为得到了嗟来之食而不安,却不会因为这种需要干活才能获得食物的规矩而恼怒。
因为前者是施舍,而后者却是流民们自己通过劳动换来地。
就是这般不经意地小小举动,却照顾了民众们地尊重。
而感受到了这一点之后,白鹿对于剑王朝更加的好奇了。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同样是“异端”的剑王朝,究竟是一种怎么样的景象。
没有去找活干,白鹿在向自己带进来的匪徒们千叮咛万嘱咐之后,便是带着杨猛一起,拐进了一条巷子里。
片刻之后,巷子里走出了一位白色儒衫青年,青年的身边还跟着一个随从。
正是经过了乔装打扮之后的白鹿和杨猛。
白鹿在落草为寇之前,正是个秀才,而杨猛在当兵的时候,也是侍从出身。故此这般伪装,实则也是重操旧业,本色出演。
他们准备好好转转,好好看看,好好听听。
……
无边无际的、黑暗的世界。
在犹如日月星辰都被吞噬了的,只留下夜幕的世界里,有着黄浊的河流、血色的花海、白玉般的石桥……
当然,还有着一片平原,一片浩瀚无垠的平原。平原延伸的远处,是巨龙匍匐般雄伟的山脉。而无论是平原还是山脉,都是一片荒芜。放眼所及,唯有遍地沙砾。
天穹之上,也并非蓝天白云。再说的详细些的话,那就是连天都没有。因为在那里的虚空之中,有着无尽的黑暗雾霭涌动。而在雾霭之中,则是难以计数的器物沉浮,若隐若现:缺失了一只鼎耳与两只鼎足的三足两耳青铜古鼎;塔身有着一道几近将塔撕裂的,“从头到脚”的裂痕的白玉古塔;仅余一半剑刃的,锈迹斑斑的黑色古剑;残缺了数十处的,满是窟窿的黄铜古钟……
天地之间,也有着稀薄的黑色雾气在流动,一切都是那样的晦暗。
而地上……尸骨遍地!白森森的白骨,有的已经残缺不全,有的还维持着原样没有散架。还有些……居然……尸骨无损?
那些尸骨,仿佛还未死去一般,依然保持着生前的模样。
远处有一尊佛陀,盘坐在七彩莲座上,坦胸露乳,遍体生辉,如黄金铸就身躯。慈祥的微笑仿佛充满了对世间生灵的怜悯。
然而……他死了。
宛若黑铁浇筑成的长矛,径直从眉心处贯穿了佛陀的头颅,血色的魔纹在长矛上流转,涌动着煞气,吸噬着佛陀的佛光,但双方似乎仍然处于胶着状态。
一株仿佛贯通了天地的菩提树耸立,躯干温润白皙如同象牙雕琢,浓郁的菩提叶似一片片碧绿的翡翠一般令人心醉。
但就是这样一株菩提树,却是被拦腰截了一刀!青铜铸就的古刀还闪烁着狰狞的金属光辉。
它没有倒下,但树体上却也沾满了鲜血,令的一颗颗菩提子都充斥着暗红的血腥气息。而那些污染了菩提子的鲜血……居然还没有干涸!
这不是个例,诡异的画面比比皆是。
残缺的骨骸手持宝剑,似要长身而起;
白衣飘飘的仙子恍如飞天,然而却被一片淡紫色的花瓣刺穿了心脏;
浑身包裹在黑铁重甲中的生灵,却被一块白骨压塌了脊梁……
这似乎是一片古战场,埋葬了太多的历史!
而这战场的核心,无疑是平原上流淌的那条河流,那条不知源起何处,不知流向何处的河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