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的这一手,玩得又狠又绝。
他就像一个经验老到的猎人,没有急于求成,而是用一场不大不小的火,一块无关紧要的石头,轻轻地拨动了林毅的神经。
然后在他自以为掌控全局的时候,亮出了自己那早已瞄准了猎物心脏的,致命獠牙。
“不好!”
林毅的瞳孔猛地收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状。
他脑海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在这一刻彻底绷断了。
什么仓库,什么收音机,什么白磷,什么内鬼……
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刻都变得不再重要。
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回家!
立刻!马上!
因为那把真正的“钥匙”,那封关系着无数秘密的古老信件,此刻,就静静地躺在他家书房的抽屉里!
“卫国!”
林毅发出一声近乎于咆哮的嘶吼,那声音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焦急和恐慌。
他一把就将那张血淋淋的纸条塞进了周卫国的怀里,整个人就像一头被激怒了的公牛,朝着厂区后勤处那几匹用来拉货的驽马冲了过去。
他甚至都来不及去解开缰绳,一个干净利落的翻身,就直接跨上了其中一匹最高大的黑马。
“备马!跟我回家!”
周卫国在看到那张纸条的瞬间,也立刻就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没有丝毫的犹豫,同样是一个利落的上马动作,稳稳地落在了另一匹马的背上。
“老刘!”林毅调转马头,那双早已布满了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已经彻底傻掉了的办公室主任。
“封锁工厂!任何人不许进出!在我回来之前,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给我拦在外面!”
“另外,告诉所有工人,今天所有参与救火的人,工资翻三倍,奖金加倍!所有被烧毁的收音机,算我的!”
“告诉他们,‘火种一号’没了,我们很快就会有‘火种二号’、‘三号’!我们轧钢厂,烧不垮,打不倒!”
丢下这几句足以稳定军心的话,林毅便不再有丝毫的停留,双腿猛地一夹马腹。
那匹黑马吃痛,发出一声嘹亮的嘶鸣,随即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朝着厂门口的方向狂奔而去。
周卫国紧随其后。
两匹骏马,如同离弦之箭,在无数工人那震惊而又茫然的目光中,绝尘而去,只留下两道滚滚的烟尘,和那一地的惊愕。
……
四合院里,此刻却是一片与世无争的宁静。
丁秋楠正在厨房里哼着小曲,准备着晚饭。
妞妞早已睡下了,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上,带着甜甜的笑意,也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好吃的。
而孙老,则像个普通的邻家老头一样,搬了个小马扎,坐在院子里的那棵老槐树下,一边摇着蒲扇,一边闭目养神。
只有青黛,那个看起来天真烂漫的傲娇少女,此刻正百无聊赖地坐在屋檐下,用一根小木棍,一下一下地戳着地上那几只正在搬家的蚂蚁。
她的嘴里还念念有词。
“叫你抢我的糖人……戳死你……叫你偷看我洗澡……咦?这个好像没有……”
“叫你上次嘲笑我平胸……这个必须戳死……”
就在这时,院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极其轻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很轻,很稳,每一步的距离都像是用尺子量过一样精准,显然是出自一个受过严格训练的顶尖高手。
孙老那闭着的眼睛,眼皮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而那个还在跟蚂蚁较劲的青黛,也突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她那双原本还带着一丝少女娇憨的眼睛里,瞬间就闪过了一道与她年龄完全不符的,如同猎豹般的警惕和冷冽。
“咚咚咚。”
三声极有节奏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有人吗?”一个听起来很憨厚,甚至还带着一丝乡土气息的男人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俺是隔壁村来城里卖菜的,走到这儿实在是渴得不行了,想跟您讨碗水喝。”
“没人!”青黛没好气地回了一句,那声音又恢复了往日的傲娇和不耐烦。
“要喝水自己找井去,我们家不养闲人。”
门外沉默了片刻,随即又响起了那个憨厚的笑声。
“呵呵,小姑娘,脾气还挺大。”
“行吧,那俺就不打扰了。”
说着,那脚步声便渐渐地远去了。
一切,都仿佛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日常小插曲。
然而,青黛那张俏丽的小脸上,却缓缓地,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她看似随意地站起身,走到院门口,从门缝里朝外望了一眼。
只见那个穿着一身粗布麻衣,看起来跟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没什么区别的男人,正慢悠悠地朝着胡同口的方向走去。
他的手里,还拎着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装满了青菜的竹篮子。
但是,青黛的目光,却死死地锁定在了他的脚上。
那双看起来很普通的,沾满了泥土的布鞋底下,赫然穿着一双……
由上好的鹿皮制成的,专门用来执行潜行任务的,薄底快靴!
而且,在他转身的那一刹那,青黛还敏锐地捕捉到了他那粗布麻衣底下,一闪而过的,一抹冰冷的金属寒光。
那是一柄淬了剧毒的,专门用来执行暗杀任务的,蛇形短刃!
这个家伙,根本就不是什么卖菜的!
他是一个顶尖的杀手!
是一个……冲着那封信,来的“盘古”组织的死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