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能借着一场酒宴解乏,倒也未尝不可。
只要别出乱子就好。
夜里,雪水化成的泥地上架起火堆。
噼啪作响,火星四溅。
篝火映红了半边天,照得人脸忽明忽暗。
丁玮坐在最中间,抱着一坛烈酒猛灌。
他撕着烤得焦香的肉块,大口嚼着。
几个小跟班围着他,谄媚地笑着。
一人抢着递酒,一人忙着剥皮切肉。
“丁将军今日神勇,一刀毙敌,连敌将头颅都挑上了旗杆!”
“那群残兵哪是丁将军对手?简直是送菜上门!”
丁玮被捧得脸上发亮,嘴角咧开。
那些马,却蔫蔫地趴在一边。
耳朵耷拉,眼神浑浊,连火光映在眼里都毫无反应。
偶尔有风刮过,才见它们的耳朵轻轻抖一下。
喂马的伙夫路过瞅了一眼,嘴里嘟囔着。
“新来的马就是娇贵,换了地儿不适应。”
他举着火把走近照了照,火光摇曳。
只看见几匹马低头喘气,皮毛沾着泥点,看起来只是累着了。
他压根没瞧见,马肚子底下,那悄然蔓延开来的的红疹子,正一点点渗出淡黄色的液体。
丁玮喝到半截,正仰头灌酒,肚子突地一阵翻搅。
他猛地皱眉,脸色一沉,放下酒坛,捂着肚子站起身来。
“老子吃坏东西了?”
他低声骂了一句,摇摇晃晃地朝茅房走去。
回来时脸色更白了几分,可他仍坐回原位,抓起肉又啃,心想或许是肉没烤透。
没过几分钟,那股恶心感又来了。
胃里翻江倒海,冷汗从额头渗出。
他坐在原地喘了口气,强撑着没动。
八成是肉没烤透,闹了肠胃。
坐了会儿,头开始发晕,视线模糊,眼前的人影晃成一片。
他以为是白天杀得太猛,血气上涌,累了,便嘟囔了两句:“回帐睡觉。”
话音未落,人已歪倒,重重砸在毛毯上。
第二天一早。
天刚蒙蒙亮,马场已是一片死寂。
不光是昨天那些从敌营带回来的马全都蔫了。
连原本自家养了多年的战马,也都趴在地上,眼窝深陷,鼻息微弱。
喂马的伙夫揉着惺忪睡眼走过去,手里抱着干草,挠了挠头,满脸疑惑。
“怎么全蔫了?莫不是饿的?”
他嘀咕着,多撒了把干草,又拍了拍马脖子。
可那马只是微微睁开眼,又无力地合上。
丁玮自从昨晚躺下,就再没露面。
日头渐高,军营里开始响起操练的号子声。
可他的帐篷依旧静悄悄的,连帘子都没掀动一下。
狗腿甲去喊他,走到帐前拍了拍门板。
“将军?该起营了!”
没人应。
他又拍了几下,掀帘进去,眼前一幕吓得他腿一软,差点跪倒。
人半个身子吊在床沿上,脸朝下,手臂垂在泥地上,身上只裹着一件薄被。
狗腿甲吓得倒退两步,喉咙发紧:“丁……丁将军?”
他壮着胆子凑近,想过去把人拖回床上。
手刚碰到丁玮的肩膀。
“嘶!”
一股灼热扑面而来,烫得他猛地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