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送命!
家里这么多男的,什么时候轮到她一个小丫头冲在最前面?
这孩子,是她九死一生才生下来的命啊!
当年难产,她差点死在产床上,稳婆都说“保小的也未必能活”。
可她硬是撑下来了,靠的是一口气。
这三个月,她每晚睁眼到天亮,数着更鼓,听着风声,生怕哪天传来噩耗。
现在人好不容易平安回来,别说她不同意。
就是老天爷亲自踏云而来,手持玉旨下诏,她也不放!
宋母喘着气,她原以为,宋萩云这下子该伤心了,该退缩了。
可她不知道,那个她以为柔弱的小女儿,根本没哭。
反而,已经在屋里,一言不发地开始打包行李。
武当蹲在门口的石阶上,耳朵耷拉着。
“云云,你真要走啊?娘她……不同意呢。你要是走了,她得多伤心?”
宋萩云手一停。
她没回头,也没说话,只是猛地一扯,把带子狠狠一勒。
刚来的那阵子,她老梦见原主和家人相处的场景。
每一次醒来,她的额头都沁着细密的汗珠。
梦境太真实了,连原主幼时躲在柴房里偷吃桂花糕的画面都历历在目。
而出现最多的就是宋凌云。
别人抱怨她娇气,只有他,总笑嘻嘻地护着她。
有一次她因不肯喝药被母亲罚跪,是他在窗台下悄悄递进一颗糖。
因为他是哥哥,她是妹妹,最小的两个,天然该彼此靠着。
后来她来了,他还是他。
灵魂穿来的第一天,她蜷缩在床上发抖。
而那个模糊的身影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小米粥。
“别怕,我在。”
她想学骑马,他跪着求爹娘,就为了给她弄匹温顺的马。
不管她是不是原来的宋萩云,有这么个哥哥在,南地,她非去不可。
她在门边留了封信,轻轻带上门。
路过宋母屋子时,她蹲下身,猫着腰,一步一挪。
她溜到马棚,悄悄牵出黑球。
黑球一见到她便抬起脑袋。
她伸手捂住它的嘴,比了个“嘘”的手势。
“乖啊,咱这可是瞒着全家出门。”
她故意板起脸。
黑球立刻耷拉下耳朵,脖子一缩。
它低头蹭她肩膀,温顺地顺着牵引往外走。
这匹马通人性得很,自打第一次跟着她偷偷翻出院墙,就学会了配合默契。
它乖乖跟在后头。
墙不高,但她不敢跳,只得踩着石槽攀上去。
黑球紧随其后,四肢一跃,稳稳落地。
走远了,宋萩云才翻身跨上马背。
她紧紧攥着缰绳,掌心全是汗。
回头看了一眼渐行渐远的宋府轮廓。
这一刻,她既是逃亡,也是奔赴。
黑球一撒腿,风一样冲出村子。
刚过乌蒙村,富舒就从树影里冒出来。
“您是偷跑的。”
富舒语气笃定。
他快步追上,纵然两匹马已驰骋数里,他依旧从容不迫。
宋萩云挑了挑眉,心想:偷跑怎么了?
我又不是没留信。
“留下书信已是礼数周全,难道还得敲锣打鼓通知全族我才好动身?”
她心里清楚得很,若是提前说要去南地,必定被拦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