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脸更用力地扭向自己那边的车窗，仿佛这样就能隔绝掉让她心烦意乱的一切。

沈砚似乎察觉到了后座细微的情绪波动，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专注地开车。

车子在夜晚的街道上平稳滑行。

车子驶入车库，三人下车，沉默地走进灯火通明的玄关。

阿姨迎上来接过沈砚脱下的薄外套。

沈砚鬆了松领口，目光自然地落在章若南脸上：

“累了吧我让阿姨给你温杯牛奶”

声音在空旷的玄关里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温和。

章若南对上他的目光，脸上迅速浮起一个习惯性的浅笑，轻轻摇头：“还好，不用麻烦了。”

沈砚的目光又转向明显心绪不寧的田熙薇，语气轻鬆了些：

“小田，饿不饿看你晚上光顾著瞪我了，没吃饱吧”

田熙薇没想到他会突然点自己，还提起自己偷瞪他的事，脸“腾”地一下红了，又羞又恼，下意识地反驳：

“谁谁瞪你了！我吃饱了！”

声音带著点气急败坏，反而暴露了心虚。

沈砚看著她炸毛的样子，笑了一声没再逗她，转而说道：“我先去冲个澡。”

直到沈砚的身影消失在通往二楼主臥的楼梯转角，脚步声在厚实的地毯上变得沉闷，最终被主臥门关闭的声音隔绝，二楼客厅里紧绷的空气才似乎鬆动了一丝。

田熙薇紧绷了一路的神经才猛地鬆懈下来隨之而来的是再也压抑不住的情绪洪流和满腹的疑问。

她几乎是立刻转身，一把抓住章若南的手臂，力气不小，声音因为急切和激动而发颤，带著哭腔和满满的不平：

“南姐！你—-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知道周—周她是——是沈砚哥的女朋友！”

田熙薇紧紧盯著章若南的眼晴，仿佛要从中找到答案。

章若南被她抓得手臂微痛，却没有挣脱，只是静静地看著她。

看著田熙薇那张写满震惊、委屈、替她感到愤怒和不甘的脸。

那双总是亮晶晶的眼晴里此刻盛满了水汽和不解。

章若南的嘴角向下抿了一下，看著田熙薇，没有迴避，眼神平静得像深秋的湖面，清晰地映出田熙薇的激动。

她点了点头，声音很轻，却很清晰：

“嗯。知道的。”

她顿了顿，补充道，语气平淡，“有一段时间了。”

田熙薇彻底愣住了，抓著章若南手臂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眼睛瞪得溜圆，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巨大的荒谬感：

“你——你—怎么能——怎么能这样！”

她的声音拔高，带著控诉，“南姐！他——他怎么能这样对你！你明明——明明对他—.”

田熙薇“明明”了半天，却卡住了，那些她看到的、感受到的沈砚对章若南的特殊关照、信任和亲近，此刻在周这个女朋友面前，似乎都成了讽刺，让她替章若南感到一种锥心的委屈。

章若南看著田熙薇激动得几乎要哭出来的样子，眼底深处飞快地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

那里面有被戳中心事的刺痛，有难以言说的疲惫，甚至有一丝转瞬即逝的脆弱。

但这丝情绪被她强大的自制力瞬间压下，快得连近在哭尺的田熙薇都未曾捕捉。

她轻轻抬起另一只手，覆在田熙薇抓著自己手臂的手上。手微凉，却带著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章若南的声音依旧维持著那份平静，甚至带上了一点姐姐开导不懂事妹妹的温和与通透：

“小田，”

她轻轻唤了一声，打断了田熙薇的激动，“別这样。”

章若南的目光越过田熙薇的肩膀，投向沈砚的方向，那里隱约传来渐渐沥沥的水声。

她的语气平淡，却又带著瞭然和一种释然：

“沈砚他有他的世界，他的选择。我们看到的，感受到的，或许都是真实的片段，但都不是全部。”

她微微用力，將田熙薇的手从自己手臂上轻轻拉下来，动作温柔却坚定。

“我很好。”

章若南看著田熙薇的眼晴，这次她的唇角努力向上弯起一个更明显也更真实的弧度“真的，別为我担心。我早就想明白了。”

她顿了顿，声音放得更轻也更坚定，像是在说服田熙薇，更像是在加固自己內心的堡垒，强调那份她早已做出的抉择：

“现在这样就很好。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