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杀身之祸?”阿梨问道。
“没什么,阿梨还不出发吗?”我忽悠道。
可阿梨哪会善罢甘休,在马车里一直追问个不停,都惹得若竹想让她闭嘴。
——
到了南湖,我们三人先各自回厢房整顿。我将画风送来的手镯带上,换上送来的新衣。
再与阿梨,若竹他们相见时,阿梨望着我手上的手镯惊讶道:“这花纹不是我哥哥常画的那种吗?”
若竹一脸八卦地打断我们,让我们快去那湖心亭中赏荷。
荷叶田田青照水,孤亭挽在花阴里。风骤起,吹的满池亭亭玉立的荷叶随风起舞,袅袅娜娜,让人看了心旷神怡。
空气里飘散着荷叶的清香,若有若无的微风吹的本轻薄的衣衫,勾勒出少女窈窕身姿。
赏着这满池荷叶,阿梨似还不满足,说要在泛舟碧波,亲采莲蓬。
撑着摇摇晃晃的渔船,随着碧波摇摇晃晃地**漾着,前面的渔夫正卖力地划船。阿梨兴奋地摘着莲蓬,若竹有兴趣盎然地折着荷叶。
“这荷叶可以拿去厨房做烧鸡和荷叶饭吃!”阿梨惊叹道。
藕花深处,一绾发的青衣女子正温柔地浅笑,一藕粉色少女盘着双髻正全神贯注地摘着莲蓬,一神采飞扬的绿衣少女正把玩着手中的荷叶。满船载着欢声笑语,就连摇船的船夫听了都笑脸盈盈。
忽然,渔船撞上了什么坚硬无比的物体,我们失去重心,还来不及抓紧,便随着翻船倒扣掉入了水中。
我幼时身体弱,畏寒怕水。祖母是不允许我在水边玩耍的,就算祖母走后,我想学泅水,祖父也是死活都不同意。而到了这关键时刻,不会泅水的我,径直得朝湖底落去。仿佛自己被无边的黑暗无情笼罩,怎么也睁不开眼,怎么也挣脱不出这无尽的深渊……
耳边突传来一阵熟悉温暖的声音,我跌入了一个宽厚有力的怀中,带着我从这湖水中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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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似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是最后一次与祖母的见面——祖母前往山阴的分别时刻。我意识到如今这不是简单的分离,是生离死别。梦里的我用自己小小的身体,死拽着祖母的衣角,恳求祖母不要走。
我将未来发生的所有事告诉祖母,希望祖母不要抛下我一人。而祖母听后只是莞尔一笑,摸摸我的头说:“霂儿要知道,身为医者,敢为天下先。即使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我不仅是霂儿的祖母,更是守护天下人健康的医者。一时为医,一生为民。霂儿,这些道理祖母是教过你的。”
听到祖母这番话,我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落,泪眼朦胧地目送着祖母离开。
祖母离开后,我日日在府抄经念佛,期盼噩梦不要再次降临。
而那日还是如期而至。疫病无法控制,陛下下旨封锁山阴城,不运粮,不准进出。山阴城以这种孤岛的姿态存活了十余日后,中央直接派军用一把火烧了山阴城,用粗暴的方式断绝了疫病的传播。
那场火竟燃了三天三夜,秀丽山阴城一时间竟化成了灰烬。无数在疫病中苦苦挣扎的人儿,无数为了一生使命而前往山阴城救死扶伤的人儿,无数在城中奔波只为求一线生机的人儿……还有抱着赴死的心态,在奋战到最后一刻的祖母,却没想到这疫病竟终结于朝廷的一场大火,满城人的性命都埋葬于这熊熊烈火中。
想到此,我便发了疯似的,欲进宫为祖母和山阴满城人讨个说法。父亲与祖父死死地拦住我,这皇命不可违!我此举是会将苏家陷入水深火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