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踏进屏风内,便想起林逸之前提起此屋不安全的事。只是前几日实在忙的脚不沾地,忘记了此事。
在更衣前下意识地环视周围,害怕有歹人闯入。见四下无动静,才长舒一口气,安心地除完秽气。
我换了身素净的衣服,褪下了所有繁杂的首饰,素面朝天地去向陈大公子致歉。
刚出疠所大门,便见眼前黑压压一大片,如排山倒海般压倒。
为首的公子阔面肥耳,腰间缠绕的金腰带晃得我眼睛疼,看他趾高气扬的模样,只怕此事难以善终。
我深呼吸一口气,迈出沉重的步伐,但仍面不改色地迎上前去。
“你就是那个把我爹治疗死的医官?”陈大公子凶神恶煞地朝我说道,丝毫不见亲身父亲去世的痛苦与难过,“先把她手脚绑上,带去府里好好问话!”
我急中生智立马将腕间的手镯打开,锋利的匕首直触与自己颈间,“你们谁敢再往前一步!陈大公子,今日我作为医者特意亲自致哀,可你却蛮不讲理,欲将堂堂疠所管事逼死在门前!当今正逢江陵城瘟疫肆虐时候,你以私人恩怨折了抵抗瘟疫的大将,让那些处于水深火热的百姓如何?”
我咬着牙,一字一句地将话说出,一幅随时准备英勇就义的模样引来了许多百姓的围观。
不出一会,我们身旁挤满了许多凑热闹的群众。他们叉着腰,用手对陈大公子的霸王行为指指点点,附和着我的说辞。
瞧这尘陈家只怕在江陵城中积怨已久,正好可以利用这民愤,浇一浇陈大公子的气焰。想到此,我手中的匕首也松了松,悬在喉间的心也落了几分。
只是没想到,这陈大公子并非只顾玩乐的草包,他看似憨厚笨重的面庞闪过一丝狡诈。
他一改刚才的骄傲作派,竟然弯着腰屈着身子,惺惺作态道:“各位,家父前不久死于这个女人手中。家父被官兵强制带进疠所,没想到好好地进了,再见却是天人永隔!”他声泪俱下地说着,脸上的横肉因为哽咽一抖一抖地,“如今家父尸骨未寒,他们却要拖着家父去郊外下葬!就连入陈家祖坟的恳求也不可答应!”
我小瞧了这纨绔子弟,三言两语就将百姓的话锋调转,不明白情况的百姓立马调转码头开始对我指指点点。
“我就说了,女子怎么从医,定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小姐!”
“这女人心可真歹毒!大夫丢了仁心啊!”
……
无事诋毁在我耳边环绕,我将手中的匕首握紧了几分,狠狠地抵着自己的脖颈,刀锋所触处,有滚烫的血液从脖颈间流出。
“这个女人,不仅赶走了我们疠所原来的管事,还让许多德高望重的大夫遣返回家!就是她给陈老爷喂下什么自己研制的九方丸,害得陈老爷丢了性命!她就是个狐狸精,生的一幅好皮囊,勾引官员,从凭借她浅薄的医术做上了疠所管事的位置!”
身后从疠所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我回头一看,竟是前几日刚向我示好的老李。
我望着他一幅有理有据的模样,嘴角渗出了一丝苦笑,冷眼看着两边倒的墙头草。
气急攻心,内心积攒已久的愤恨涌进喉咙,一股腥甜在嘴边喷薄而出,纯净的白衣染上了鲜艳的红。
祖母,当年她是不是也面临如此场景?
揪心的痛从四面八方袭来门,钻心的疼随着往事如潮水般涌来。内心的苦涩顺着嘴角的血,一泻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