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持的话,一语中的。我心中所求,其实一直与林逸相同。可我困于家族责任,祖母遗愿,朋友情困等种种,常常误以为二人已天涯陌路。虽所求相同,但所用方式不同。我终不愿抛下一切,去做个断情绝义的上位者,也不愿以后永远生活在权力与富贵编织的囚笼里。
“施主,何不斩断所忧,尊崇内心?”住持似乎看出我内心所困,轻声开解着。
我笑着接过她的建议,“可这所忧即所念,斩不断,理还乱啊!”
“直视当下,直鉴内心,驱散心中迷雾,便能得到内心所言。有时候,所困太多,反而会乱了自身阵脚。”住持丢下此言后,便告辞离开。
只留我一人,望着窗外流转的云,反反复复思索那句话。
“直视当下,直鉴内心…”
——
这尼姑庵条件艰苦,为我们三人准备的厢房,还是上等,却还比不上军帐中的舒服。
“我瞧这床榻还不错,比那军帐里的硬榻好多了!那床榻就是木板上铺张布!”阿梨坐在床榻上,咯咯笑道。
我摸着这床,皱着眉,不知为何自己在帐中的床榻不是阿梨所言般。
“小霂,你可以不知,你那帐中的床榻垫了多少软榻还有棉被?我瞧着都十分眼睛红,我哥为了你,四处寻找舒适的锦被与软榻!”阿梨敏锐地察觉到我的疑惑,不假思索地说出此言。
阿梨这话语如五雷轰顶般,我听后便陷入半痴半傻的状态之中,林逸他究竟有多少小心意,我都不以为然的翻过。
“此事已经翻篇,也不必再往心里去了。”迟钝的阿梨见我此状,也知不对,“想想这水中蟲毒,还有在京城的谢若竹…”
我知阿梨害怕我临时变卦,便故意激起这些牵挂在心头的事,我莞尔一笑,“莫担心,我不是见色忘义的人。这事情孰轻孰重,我心底明白的。”
阿梨捂着胸口,长呼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若竹还指望着你我二人呢。”
我看了眼在床头的桦儿,柔声道:“若是要睡,我便将这灯熄灭。”
这屋间共有两榻,这较大的一榻便留给了桦儿和阿梨,而我独自睡在小榻上。
只是这山间月色甚美,此时我也无睡意,便起身熄灭了灯,出门去寻觅这皎洁月色,思索着傍晚里还未明白的话语。
此时庵中游人不多,这厢房自是空空****,只有几盏微弱光亮,莹莹在这漆黑山间。
这厢房院的修筑受了无数贵人相助,偏僻山间还有如园林般,精致的假山,亭檐。我向东走,越走,那月亮似乎越白,越晶亮,仿佛如一片巨大的白羽毛,轻飘飘地,落在假山旁的树桠里。
可这越往深处走,周围愈加寂静,似乎天地间只有月光的浑白。可这假山后,是未知晓的黑暗。
只是有不明的声音打破了这夜色的美好,我惊愕地回头看着那假山背后,耳畔时不时传来,女人痛苦又欢快的呻吟声,还有激烈碰撞的声音。
我心中暗道不好,只怕今夜不小心撞见了他人的好事。
正当我屏气凝神,欲悄然离开时,似听见刀剑狠狠划过的声音,紧接着,便是重物狠狠落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