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你在干嘛?”冯夫人话音刚落,舒儿一脸疑惑地扯着冯夫人衣摆,奶声奶气地问道。
冯夫人难堪地看着自己不松手的儿子,弓着的身子仍然立于原地,小声道:“舒儿先去一边玩,娘待会再带你去喂小鸡仔。”
“不好!”没想到,舒儿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倔强的脾气,他气鼓鼓地嘟着嘴,反驳道:“上次阿奶便是如此,一直弯腰不起,结果…阿奶便再也没有回来过了!”
阿奶?李老夫人?我诧异地望着冯夫人,她似也被舒儿勾起一些难过的情绪,刚刚的执着与决绝莫名添上一分悲壮与英勇。
“你先起,这些话你不说,我也会去做的。我相信,不止我,林逸还有阿梨也不忍心之前志同道合的好友不幸落难的。”有了我这句保证,冯夫人才缓缓起身。人久弯腰而突然起身,难免头晕眼花,我立马扶住身侧的冯夫人,不小心摸到她那骨瘦如柴的手腕,想到刚才的李老夫人,不由得心一紧,只怕之前发生的事不简单,疑惑道:“之前是发生了什么事吗?你们怎么没随着李琼到岳州城?”
“舒儿,娘亲没事。这个姐姐是大夫,她要给娘亲看病。舒儿乖,先去跟大黄玩一下, 娘亲待会就带你去看小鸭子。”冯夫人轻轻将自己的身子靠在我的身上,闭上眼,紧缩着眉头,一副痛苦状道。
瞧她脸色苍白的模样,心中不详的预感骤起,无数旧人藏在这隐蔽山谷,其原因恐怕不是表面上躲避战场这么简单,这平静山野的背后似藏了狂风骤雨。
“世子爷将我们安排至此,是为了保护我们。”我扶着冯夫人在石凳上坐下。她将前尘往事缓缓道来:“那日我与母亲,还有舒儿本欲先敢往岳州城,没想到,那领队的人图谋不轨,将他们幽禁在一庭院中。母亲习惯了在乡野的生活,自是受不了这足不出户的生活,所幸她便找着那领事的人闹,没想到那人直接一刀将…”说到此处,冯夫人哽咽着,嘴边的话难以说出口,一个字一个字地慢慢吐出,“那日舒儿也正好瞧到了此幕…”
这亲人的意外遇害本就让人难以接受,还叠上母亲对孩子的愧疚与惭愧,双重的痛苦绵长地侵蚀着,往日的理智小心翼翼地伪装着。但伤疤一旦掀开一个小口,岁月的风悄无声息地钻了进去,这悠长的痛苦无不腐蚀着每一个自责的时刻。
“世子爷得知此事后,立马派身边的亲卫护送我们来此地。只是,如今夫君也不知母亲一事,我害怕他知此事后,心绪不宁,影响他作战,便一直让世子爷瞒着此事。”
我沉重地叹了口气,有时候蒙在鼓里,何时不是一种幸免。只是那领队的人实属奇怪,若真是林逸的人,那么林逸之后又何必派自己的亲卫护送他们?又为何不将他们直接送去岳州城与李将军团聚,反而躲在这深山中?
难道这岳州城也未有想象中的安全?这一开始的前往便是一个陷阱?
一个可怕的念头从脑海中骤然升起,倘若这眼前的一切是为了躲避楚王的控制与眼线,这一切似说得通了。
“也不知何时这战才能打完?这天下的纷争才能结束?”冯夫人突然伤感地仰起头,感叹道,“也不知我们一家三口团聚又是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