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心想到此地还有小白,不知他此时究竟在何处,是否会随着我一到下山。我不安的头时刻回着,多么希望下一秒,小白就出现在屋檐上后或隐蔽角落处。可直到走出了这小小院落,小白的身影还未寻到,我一颗心又开始不安地跳动。
“怎么?你还舍不得这老山寨?”崔氏一路为我打掩护,从各家庭院绕过,护送我去这老山寨的后门。
平日里闹哄哄的屋舍,却在今日里格外冷清。那些嬉笑拌嘴的妇人们,要么有的闭门不出,要么有的聚在一起偷偷抹泪,要么有的便在屋中烧香拜佛。
崔氏看到此处,泼辣能干的凤眸里也动容了几分,“今日一过,又不知几家欢喜,几家愁。”
如今寨外大战一触即发,这寨中的男丁大多被送上了战场,只剩伶仃的女眷与儿女们。好在这些女眷之前与我有些交情,如今我遇难处,他们都愿意伸手相助,愿将家门敞开,助我顺利出逃。
我随着崔氏的匆忙不停的步伐,不知穿过了多少家庭院与大门,眼看着前头的屋子越来越少,平芜尽处是连绵的山,这离别的时刻怕要到来了。
“不是,我是舍不得你,还有老山寨那些…”崔氏前头问我的话语,我一直拖着未答,直到这屋子的尽头,小路的开端,我才依依不舍地缓缓答道。
“娘们,你们还在聊些什么!还不赶紧过来!”身后那熟悉粗犷的男声不耐烦的催促道。
“你这个杀千刀的!离别之际多说点怎么了!”我身侧的崔氏似被点燃的火药,焦躁的情绪如烟花般猛然绽放。
“田大哥?”我惊讶地回头,看到小路一侧一人正牵着匹马,头上戴着破破烂烂的斗笠,身上稀稀拉拉挂着几件蓑衣。他随口吐掉嘴中咀嚼的嫩草,迎着那崔氏急冲冲的回应,高声应道:“什么离别!不就过几日便见的事!”
他边说着,便将身上挂着的蓑衣丢给梁征,他牵着马匹慢悠悠地朝我走来,“少夫人,待会会有雨,先将蓑衣披上,还有这斗笠。”他说着,将头顶的那顶斗笠递给我,“虽破旧了点,但挡雨行。还有这小路本就是泥泞不堪,待会下了雨,只怕您寸步难行。特意为您备了马,让他帮你牵着。”
梁征领会到田牧所言,懂事地牵起了那正在吃草的憨厚马儿。
“你们赶快趁着李密因为偷袭一事而焦头烂额的事跑,这平日里后门的护兵都被调到了前线,趁着他还没反应过来时,你们走得越远越好。”在我翻身上马时,田牧嘱咐梁征道。
怪不得从前也未有人提及这条出逃的后门与小路,若不是今日林逸突然攻打,又怎会这千载难逢的出逃机会?
“你们一路保重!”此时我已稳妥的坐在马上,看着远处的人影越来越小,他们挥着手,大声地向我们告别着。
没想到,这突如其来的故地重游,也这么突兀的结束了。
梁征本就是个缄默寡言的性子,这一路他负责牵着缰绳,也不主动与我搭话,谈及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