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珠子掉落之事,虽是偶然,但自己也存私心。我猜到今日用膳时菜肴如此丰盛,定是有贵客来临,可这吴王府又会有什么贵客,不就是温珏他亲自驾到吗?
自己今日心绪本就烦闷不堪,更不想抽出精力来应对此人。于是,我故意将计就计,将今日的膳食毁掉,便免去了这与温珏一同用膳的尴尬与不适。
可如今的温珏早已不是当年体恤下人的珏哥哥了,他精心布置的事一下子毁在了我手中,他定不会亲自放过青竹他们,甚至还会将自己的遗憾与怒气全撒到他们身上。
此事因为而起,还全是为了我一人之私心,不能任由他们替我受罪。
我心中思虑着此事,眼神真挚又固执地望向温珏,颇有种为了青竹他们免受责罚而宁死不屈的心情。
他见我如此,唇角不自知地抽搐了片刻,他收敛着眼底的愠色,冷漠淡然的表情再次从那种温润如玉的脸庞中闪现,他拂袖,留下一句:“霂儿自己看着办吧,此事我就不掺合了。”
窥不见其心绪的话语久久回**在屋内,那仍伏在地上的二人,似还在刚刚的紧张的情绪中,被热汤烫伤的手臂生起了鼓鼓的脓包,他们都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大口地喘着气。青竹胆小,眼底还有泪水在打转,随便听了处风声还有几滴泪水顺流而下。
我提起裙摆,垫着脚尖,刻意避开着满地的琳琅,小心翼翼地走到青竹面前,俯下身子,将帕子递给她,“莫哭,此事就此翻篇了。”
青竹看到我的出现,眼泪更是不止的掉,便似刚才那掉掉线的珠链般,“你…怎么…走过来了。”她哽咽着,我费劲地将她口中含糊不清的话语听懂。
“已经有人在打扫清理了。”我在原地轻轻挪动着身子,将她被挡住的视线全数还于她,身后的小厮们听了我话,越发上心地清扫着地上的狼藉。
“可这午膳该如何?”她似都顾不自己被烫伤的手臂,紧皱着眉头,沉思道。
“这也只坏了两道菜,这桌上还有这么多。况且如今只有我一人,哪需要这么多菜。”我挑着眉,这明明是安慰人的话语却道出几分兴奋与喜悦。
青竹若有所思点着头,欲从地上艰难爬起,他身后随之与她一起颠倒的小厮早已站在原地,随时待命。
“你先下去休息吧,这烫伤的药我会差人与你送你。不管怎的,今日之事都是由我而起,待你将这身上的伤养好,再来吧。”我对着青竹身后的小厮道。
他感激流涕地点着头,用手遮住臂间大块地伤疤,恭恭敬敬地退下。
青竹见那小厮走了,低眉顺眼地,时不时还抬眸打量我的神色。
“怎么?你也想退下?”我疑惑地歪着头,柔声问道,生怕过于尖锐的语气戳破了少女易碎的情绪。
青竹被我的话吓得一个激灵,她连忙摇头否认,手用力扯着用宽大的衣袖,欲用其遮挡着臂间被热汤烫坏的伤疤。
可这细微的动作,配上这衣袖深浅不一的颜色,我紧皱着眉,一言不发地转身去寻屉间的烫伤膏。
拿到烫伤膏时,满地的狼藉早已被收拾干净,青竹依旧呆呆地站在原地,虽双手捂着伤口,可难堪与痛苦的表情仍旧从眼中跑出。
“青竹。”我柔声唤着神思尚且游离的少女,“那伤疤若再藏着掖着,这手上的疤痕是要留一辈子的。”
二八芳华的少女,正是爱美要紧的年纪,一听到这留疤,青竹呆呆的小脸便一垮,无助地又迷茫地看向我。
我噗嗤一笑,将藏在袖中的膏药拿出,在空中故意摇晃,柔声道:“快来吧,这灵丹妙药我可不是谁都给的哦!”
那双如小鹿般清澈的双眼,亮晶晶地朝我望来,与心底的规则作了几番斗争后,她才缓缓迈开步伐,“霂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