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街,一个人小心翼翼地扒在一根竹竿旁,随手拉过来旁边随风飘扬的一个布幡子遮住面容,紧盯着一个门面,他的对边隔着一条街道,一个抱剑青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这个鬼鬼祟祟的人正是从相府跳出来的寒绯,抱剑青年不必说,自然是追着寒绯跳出来的风远。
风远看着远处行为怪异、已经吸引了街上大部分人注意的寒绯,嘴角微微抽搐,十分认真地想着自己要不要重新跳进相府墙头:好后悔跟着他出来……
路过的两个大妈停在寒绯旁边,窃窃私语了一阵儿,其中一个大妈走到寒绯面前,从荷包中掏出几文钱,硬是塞到了寒绯手中。
寒绯:“……您这是?”
大妈露出一个同情的眼神:“可怜的孩子,拿着这钱买点吃的吧!”
“不,我不需……”“别推辞!拿着吧!”
大妈一脸坚决,上下扫了寒绯一眼,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走了。
寒绯收回手,对着大妈伟岸的背影无语,低头看了看自己,衣服是昨天从混进宗府时从下人身上扒下来的,又因为被某个人扔了出去落在了地上,现在已经变得脏兮兮的,乍一看……还是挺惨的!
寒绯老气横秋地叹了一口气。
身后一个只手拍了拍寒绯的肩头,然而沉浸在“落地凤凰不如鸡”的悲痛小白菜情景剧中的寒绯毫不所动。
“别闹!”寒绯头也不回,耸了耸肩膀,奈何身后这人十分不懈地继续拍。
“哎你干什么?”寒绯气呼呼回头,便见一个白胡子老头瞪大眼睛看着他,也是一副气呼呼地模样,张口一说话,下巴上雪白的胡子一抖一抖的,看起来十分好玩。
“我说,你这小子怎么回事儿?”老头握着竹竿,狠狠敲了敲地,差点戳到寒绯的脚,吓得寒绯赶紧跳到一旁:“你靠着我的杆子也就算了,还把我的幡子扯走了,还让不让人做生意了?”
寒绯手中的布幡子被老头一把扯走,他这才看见布幡子上面写着的“算命”两个大字。
“对不住啊大爷。”寒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白胡子老头见寒绯主动道歉,心下气也消了几分,又见这小孩面色讨喜,心下一动,便道:“看你也不是故意的,算了,你让我给你算一卦怎么样?”
“啊?好啊!”寒绯兴冲冲答道,从门派中跑出来,虽说见识了许多,但是卜卦算命这类的玄学寒绯还真没有接触过,现在听到不禁来了些兴趣。
寒绯跟着白胡子老头坐到了旁边简易的卜卦摊子上,问道:“大爷……”话未说完便收到了来自白胡子老头的一个鄙视的白眼。
“叫什么大爷?叫大师!”白胡子老头对着寒绯嚷嚷:“你见过人家算卦的叫大爷吗?没见识的小子!”
“哦,大师!”寒绯被白胡子老头训了也不生气,只是兴冲冲问:“大师,您这都能测什么啊?”
“哼,能测的多了去了!”白胡子老头得意道:“厄运财运桃花运,吉凶生死命中子嗣,只要你能说出来,我什么都能测,只是能不能告诉你的问题罢了。”
生死?寒绯耳朵一竖,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眼前的老头,对白胡子老头从一开始的兴味变成了尊敬:“大师您能测生死?”
白胡子老头察觉到眼前少年的变化,有些自豪:“那是当然!小子你对这个有兴趣?”
“我想……”寒绯一咬牙:“我想测一个人,看他能活多长时间,您能帮我吗?”
“生辰八字拿过来。”白胡子老头看对面小子有些急切,也不打哑谜,直接要了生辰八字。
待寒绯报上一个生辰八字,老头便屏息闭眼,手指头掐掐算算,没过一会儿便睁开了眼睛。
“怎么样?”寒绯紧盯着白胡子老头:“您觉得他能活多长时间?”声音中带了些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小心翼翼。
白胡子老头“啧”了一声,道:“放心吧,这人好着呢,还能活很长时间。”
寒绯这才放下心来,面上带了一抹劫后余生一般的笑,喃喃道:“这就好,这就好!”
白胡子老头瞥了他一眼:“别当我不知道,我算得时候你快吓死了吧?我要是说个不好,指不定你得当场哭出来!”
寒绯脸上带了一抹尴尬,嘴硬道:“谁、谁会哭出来啊?”
白胡子老头哼了一声,道:“别装了,老朽行走江湖卜卦多年,什么都见过,就是五六十岁的风云人物,在我这儿卜了凶卦嚎啕大哭的也不在少数,所以啊,别觉得我这儿只能花钱讨彩头,我卜云子说能活,他就能活。”
不知为何,看着眼前仙气缥缈的老头,寒绯突然感到了一丝安定的感觉,说不定他真得是半仙呢?寒绯心中想。
于是他扬了一抹笑:“谢谢大师!我相信你!”
白胡子老头这才餍足一般,满意地翘起了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