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雨笙第一次看到林夏,是在七岁那年。
当时林夏只有六岁,像个粉雕玉琢的瓷娃娃一样,穿着看起来便很好看的小裙子,脚上踩的缎面小绣鞋看起来纤尘不染。
反观自己,一身粗布麻衣,脸蛋脏兮兮的像是逃荒的难民一样。
赵雨笙瞬间便被巨大的自卑感包围,慌忙躲到了娘亲后边。
“看这孩子,没见过什么大世面,认生!”她娘扯了赵雨笙两下,没扯动,连忙讪笑着对上首的林相爷道。
林相爷威严地点了点头,不作任何评价。
然后赵夫人便开始各种哭诉自己家的不幸,话里话外都是想要借住在相府,若是能帮自己男人在朝廷上谋求个一官半职就更好了。
全程赵父都老实巴交地闭着嘴,而赵瀚年则噙着手指盯着林夏手中晶莹剔透的糕点。
“我可以让你们借住,不过是另外一所宅子,至于官职,恐怕得你们自己费心了。”待赵夫人终于说完,林相爷淡淡道。
赵夫人脸上一下子挂不住了,支支吾吾道:“这、妹夫,好歹是一家人,你现在身居高位,一个小官对你来说费不了什么事儿吧?”
“我希望你能明白,我是看在亡妻的份上才让你们一家进了这个门。”林相爷淡淡道:“若非如此,相府可没有这么多时间招待你们。”
赵夫人这下终于闭了嘴,一家人恭顺地跟着管家走出了相府大门。
赵父花了十几年时间,还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小侍郎,而赵母,只学会如何打扮得光鲜亮丽,将自己扎在一群小官小户的夫人里,整天摸牌逗鸟家长里短,自以为过上了大家夫人的生活。
赵瀚年整日跟一群狐朋狗友混在一起,不是喝花酒就是斗鸡摸狗,成功地晋级成一个纨绔子弟。
一家子人自认为发迹了之后,迅速地与相府划清了关系,因为他们已经知道,相府决不会帮他们一分一毫,而且还总能让他们想起当初被人踩在脚底的感觉,除了赵雨笙。
赵雨笙依旧热衷于去相府,赵夫人训责了几次之后,便不再管,只是每次赵雨笙出发的时候,都**阳怪气地讽上一句:“哟,又去相府?没见过成天上赶着当丫鬟的!”
赵雨笙捏着帕子不言语,她娘总是那么目光短浅。
林夏是相府嫡女,她不能去的宴会,林夏能带着她进去,她见不到的人,跟着林夏,便能轻而易举见到。
只要自己多露脸,一定会有人能发现自己的美,然后自己便有了翻身的机会!
然而事与愿违,无论赵雨笙出现多少次,别人对她的印象总是一个:林夏的亲戚。
纵使有人因为她仿若翩翩起舞的走姿问起,一听她不过是一个侍郎的女儿,虽然面上不显,但是态度上也立刻淡了几分。
不消几次,赵雨笙便凉了心。
不知何时,赵雨笙对林夏,从羡慕变成了嫉妒,最后这情绪发酵成嫉恨。
凭什么林夏生来就有的,自己努力千倍、万倍也得不到!
凭什么她不屑一顾的,自己却是求而不得!
赵雨笙心中憋着一股劲儿,想要借林夏出头,然后到最后却反而被林夏遮住了锋芒,她的心中布满了怨恨。
贺兰烨,那个如皎皎明月一样的男人,是压垮她心理的最后一颗稻草。
她喜欢上了这个英姿飒爽的小将军。
但是贺兰烨只看着林夏,两人之间的默契使她嫉妒,两人的感情让她越加疯狂。
她知道贺兰烨不可能喜欢自己,但是她也忍受不了贺兰烨和林夏——这个自己嫉恨的女人在一起。
然后她开始寻找一切能破坏林夏生活的方法。
她帮助宗思文破坏林夏与贺兰烨的婚事,抛下诱饵指使高邕绑架林夏,为了给林夏树敌,不惜在宇文朝阳、宇文菁柔手下忍气吞声,一步步设下圈套来设计林夏,甚至不惜抛弃自己的清白勾引宇文徵,目的不过是要给林夏使绊子。
到了最后,还给宇文徵出了逼供造反的主意。
她越到最后越是无法回头。
直到宇文徵被关押宗人府,赵雨笙等一干九皇子府中的妻妾皆被关押到天牢中,她才恍然发觉,自己这些年做了这么多恶事,到头来仍旧是一场空。
赵雨笙被关在一个牢房中,身旁的环境脏污无比,不禁想起林夏问过自己的那句话。
值么?
现在她终于知道,不值的。
只是太晚了。
*
宇文朝阳从小便是天之骄女。
父亲是当今皇上的胞弟,从出生起自己便有着“朝阳郡主”的封号,母亲出身名门,是个温婉而又知礼的大家小姐。
除了父王那些不知趣的小妾有些烦人,总体来说,日子过得滋润无比。
宇文朝阳很满意现在的生活。
然后她的人生便出现了第一个转折。
当时她正在湖边玩着球,一个不慎便落下了河,当时她拼命呼救,却没有人应她。
待自己清醒了,她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卧房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