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明珠得意的分析道:“能看透这一点的,满朝文武唯我明珠一人。大阿哥请想,论资格你为皇长子,按照帝王家的嫡长子世袭制,理当立你为皇太子。但是由于你不是嫡出才没有立为皇太子,但在皇位候选人中也该轮到你。可是仅仅因为胤礽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胤礽从生下来就比任何人高贵。如果现在皇上大病不起龙驭上宾,争起王位来太子也未必是你的对手。太子虽是御赐的皇位继承人,但大阿哥也有你得天独厚的条件,就是你手中的兵权,他皇太子也奈何不了你,不是有句话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吗?君命都可以不授,更何况是皇太子吗?”
胤褆似想到什么,急促道:“如今征讨噶尔单共派出三路大军,总共兵力近八十万人,占大清全部兵力的一半以上。特别是满洲八旗和蒙古八旗的重兵几乎都派上了战场,遍布南方各地的多是汉军八旗人马,由于驻防分散,更难统一调动。着征战噶尔单的八十万大军费扬古所率的西路军有三十万人,他接替皇上指挥的中路军就有三十万人,其余二十万由萨布素指挥。只要皇上归西,大阿哥拥兵在外就可控制局面,即使太子胤礽在京城坐上皇位也无用,如今的京城虽有驻防丰台营几万人和守卫各大城门几万人,总共也不足侍卫,与我的三十万大军相比也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了。”
纳兰明珠慢条斯理道:”大阿哥想成大事并不难,关键看你有没有控制全局的胆量与魄力。如果大阿哥真有雄心壮志,舅舅导游一个让你如愿以偿的计谋。不过,说也白搭,你不是那成大器之人,畏畏缩缩,有勇无谋。”
胤褆见纳兰明珠挖苦他,气的一跺脚道:“舅舅你说吧,你需要我做什么,就是杀皇阿玛我也有这个胆,只要夺得大位,我什么都敢做!”
纳兰明珠哈哈一笑,道:“好!就应该这样,无毒不丈夫,要想成大事就不能心慈手软,你不杀人就会被人杀,当年项羽不听范增之言在鸿门宴上杀死刘邦,结果落了个乌江自刎,李建成没有杀死李世民,最终在玄武门下命丧黄泉,建文帝放走朱棣,后来在靖难之役中削发潜逃,丢了那江山也丢了人。”
“舅舅,你快把那计谋告诉外甥吧,事成之后我封你为世袭罔替铁帽子王,让你纳兰氏代代为王。”
纳兰明珠带笑称赞道:“这才是好样的,舅舅欣赏的就是大阿哥这样敢说敢做的人,你豁出去了,舅舅也豁出去了!”
纳兰明珠悄悄和胤褆嘀咕了片刻,最后,甥舅二人击掌起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缓缓站起身来,腿上酸麻难耐,直在佛像身上扶了半天,才挪着步子要跨出佛堂。
哪只刚跨出大门,手腕一紧,就被一股大力扭到了一个人的身前。
他等着我的眼睛,也不惊异,阴戾的问道:“这次你还有什么话好说!我亲眼所见大阿哥刚刚从这里出去,你们又在谋划什么阴谋!”
不是问句,而是陈述句,不给我任何解释的机会,就将我定为死罪了。
我动了动手臂,皱眉道:“放开我,你抓痛我了。我只是来拜佛的,大阿哥也只是偶遇罢了,你并非亲眼所见我与他谋划,这样岂不是冤屈我了。”
金昆手上略松,寒声道:“哼,你这一套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你若想要谋害四爷就先从我金昆的尸体上跨过去!”
我舒了口气,轻轻揉着被他抓痛的手腕,怒道:“怎么,就凭这些就要置我于死地?告诉你,我可是和硕特的格格,即便是和硕特现在不在了,但主仆规矩你不会不知晓吧?”
金昆脸上一时间神色变幻,喜怒难料,半晌终于放开了手,冷哼道:“我劝你最好离开,这宫廷之事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否则到时候你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说罢,他大步走开,竟不停留。
又一弯新月从西方山崖间升起,像一把锋利的弯刀从幽暗的天空上直刺下来,仿佛就要插在眼前这片黑黝黝的山林里。
坐在院落里,我抬头望着这一方新月,千头万绪的事情一点也理不清,最担忧的就是大阿哥篡位的事情。
我究竟该不该告诉四爷,想必金昆定把今日之事告诉他了,若我说出这番,他会信我吗?
搞不好还会以为这是我和大阿哥合谋的计谋。
唉,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
静心拿了件披风轻轻披在我的身上,随后蹲在了我膝边,“格格在想什么呢?打从今儿回来就这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是不是在哪儿受了欺负?”
我扶了她的手,让她坐在了我对面的圆木椅上,咬了咬唇,问道:“静心,若是你看到沙漠里被狼群包围的一些人,而你就只有一支火把,你会以身涉险救他们吗?”
静心想了想,笑道:“格格怎么会问这?一支火把能救全部人吗?”
我沉思了片刻,轻轻点了点头,“我不确定,但是应该不会这么轻易就死了。”
静心却拍了拍我的手,执着道:“若是格格觉得对,就救他们呀。能救一个算一个,格格本来不就是这样的性子吗。”
能救一个算一个……
脑海里想起那年在京师我曾救过的少年,朦朦胧胧的已经记不清他的长相,隐约的只记得我说过的这句话。
如果当初有人肯告诉阿爸,是不是阿爸就不会……
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正胡乱想着,却听见一个晴朗的声音从侧近的门传了进来,“何事还有你这丫头摆不平的事,说来听听。”
说话之间,胤祥已经走到眼前,盛坊回纹的赫石青袍,双手交背,眉开眼笑正瞧着我们。
静心慌慌站起身,福了福身,“十三爷吉祥。”
我坐在木凳上并未起身,对他微微一笑,“十三爷可真是贵人,想见一面都须得千求万唤。”
他眉头一挑,笑着转身对后方道:“看见没,这丫头的随性样子果然和我有的一拼。”
紧接着,披着月白锦狐裘的四爷从侧门转了来,缓缓走到了我眼前,唇角始终含笑。
我忙的站了起来,瞬时红了脸低头道,“四爷吉祥,十三爷吉祥。”
胤祥摇了摇头,调侃道:“你这丫头,看见四哥就乖了,偏生着对我就随性。”
四爷并未言语,只是含笑坐在了圆椅上。
胤祥也一甩鞭子坐下,轻轻敲了敲桌子,笑道:“伤好了我就想着来看你,因为皇阿玛病情加重一时耽搁了。你这丫头,还责怪我起来了。我刚问你的还没有回答呢。”
我斜了眼他,他一愣方才笑道:“好了,坐着说吧。”
四爷也挑眉看向我,等候着我的回答。
是说还是不说?说了他们未必信,难道要说我是听墙角听来的吗?
心中惴惴不安,又赶紧道:“我和静心说着笑话玩呢,十三爷四爷可别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