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不解的是皇上对大阿哥的态度,皇上只是暗中解散了大阿哥的兵权,表面上却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大阿哥胤褆视为直郡王,三阿哥胤祉封为诚郡王,四阿哥四爷封为雍郡王,十三爷胤祥被封为怡郡王。
阿哥被封为郡王,证明他可以拥有自己的王府,要搬出内宫。
我坐在便道的曲廊上,抱着手臂,看着满园的白雪皑皑,夕阳掩映下,分外流光异彩,虽觉得寒意飒飒,可又实在难以割舍这眼前的一片美好。
“姑娘,从前几天到这儿,您就一直闷闷不乐的,奴婢虽不知这其中缘由,但无论任何,奴婢总是心疼姑娘,姑娘好歹爱惜自己才是。”
静心说罢,把件杏色素缎披风替我披在身上,转身坐在我旁边,将我冰冷的手指捂在自己掌心里。
“静心,你可曾听过这一句话,伴君如伴虎。”我问道。
静心撅着嘴,“姑娘,奴婢没读过多少书,姑娘说的奴婢不懂,但是奴婢知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姑娘不爱惜自己也得想想贝勒和夫人才是。”
眼看着雪花又随着风开始簌簌飘落,我哀叹道:“这天下之大,我竟觉无我容身之处。”
静心闻言噗嗤笑了,“姑娘这是打趣着奴婢玩儿呢,四爷对姑娘这么好还能让姑娘没住的地方?姑娘若是无容身之处,现在住的地方不是雍郡王爷的地方还是哪里?”
“姑娘,四爷这么好的人,您打紧抓住吧!别再错过了。”
我摇了摇头,“静心你不懂,当初佐伦问我愿不愿意跟他走,我拒绝了。并非佐伦不好,而是他的身份。我原以为佐伦娶了岳敏,一切都会好的,可是漠西蒙古还是被噶尔单吞并了。阿爸死了,额娘死了,连佐伦也不在了。所以,期望越大,失望也会越大。”
“你也莫要自责,生死有命,个人有各自的因果造化。”
一个低沉的男声回**在静静的曲廊之内,语调淡然无波。
我和静心回过身来,四爷正袖手站在廊角中央,默默的看着我们。
静心赶忙机灵地站起身行了一礼,道:“奴婢给雍郡王请安!”
四爷扬了扬眉毛,道:“退下吧!”
静心应了声,踌躇着走出曲廊,不时的回头看了看我。
四爷看了眼静心,点点头:“倒是个乖巧的!”
说罢,往我身前踱了几步,含了些笑意看了我,“住的可还算舒心?”
我点了点头,他掀起袍子,坐在了我的身边,扯过我的手放在掌心内,细细揉搓着,“这天气越发的冷了,你也要注意着身子。别再受了风寒,回头十三弟可又怨我不够照料你。”
我胸口一涩,情知这话是四爷故意说给我听得,可偏生却是忍无可忍。
“雍郡王若觉得奴才麻烦,大可差人送奴才送去十三爷府上。”
四爷停了手下的动作,也不看我,默了半晌。
我情知自己脾气又惹怒了他,抽出自己的手来,便站起身,施了礼转身便走。
“丫头。”
听到他的声音,我止住了步,却未回头看他,听着他的脚步缓缓走近,方才回了头。
“奴才不值得雍郡王如此以对。”
四爷细看着我的眼睛,半晌,才放缓了声音,平静地道:“丫头,在这偌大的紫禁城里,什么是黑,什么是白;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是值得,什么是不值得,你我真的都能分得清么?”
我的表情僵在脸上,恍惚的望着他,那漆黑的眼眸里有着我似懂非懂的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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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跨过后苑门,就瞧见静心在门廊下急切的张望着。
见我回来,远远地就埋怨着:“姑娘,你可算是回来了。”
匆忙向着我身后望了望,见并无人跟着,就紧拉着我进屋,绞了热手巾给我擦了手,又忙不迭的将手炉塞到了我的手里,才笑道:“姑娘这是和四爷聊的久了,忘了时辰不成?”
静心又斟了热茶递给我,“四爷怎么没送姑娘回来?”
我点了点头,静心见状也未多问,从一旁书案上拿了一沓东西,禀告道:“姑娘,十三爷才刚遣了府中的人来,给姑娘带了几本书和文房四宝,说想着姑娘也是无聊,不如拿来看看打发时间。”
手指滑过一本本书籍,沉吟了一下问道:“还留了什么话?”
静心有些忧虑,一边脱了我的鞋子,一边皱眉道:“奴婢听来的人说,十三爷本想过来的,天冷可实在是这几日腿上疼的紧,说过了这阵子再来看姑娘。”
我看着手中的书,叹道:“他自己都病了,却还惦记着我。”
静心偏头沉吟了一会,道:“姑娘,不如您央了雍郡王,去十三爷府上探探可好?”
我闭了眼,也不答话,默默地想了一会儿,疲惫地对静心道:“我累了,你也去歇息了吧!”
屋子里悄然无息,烛影斑斑驳驳的投射在床帐上。
我依偎在床榻边,捧着十三爷差人送来的《周易》正细细翻着,翻了十几页,其中夹带的一张纸竟掉了出来。
伸手捻起,举到烛影下细细看着,隽秀绝伦的字体映入眼帘。
乐府曲多何凄凉,
自寻惆怅,自寻惆怅,
多情观花花亦伤。
胸有忧愁诉知己,
说也无妨,哭亦无妨,
莫留梦中泛断肠。
看罢,我心中一动,这首诗恰恰与在五台山上四爷书房里我所作那首诗词意暗合,并回答了自己词中的问题,这让我高兴,又令我害怕。
第一时间,我便认出了这是谁的笔迹。
这明明是十三爷送我的书,为何有四爷的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