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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见 太 子 爷(1/2)

“嘘——”我见胤祥越说越来劲,忙打了个手式,“防着隔墙有耳”

说着出外看看,但见月沉云影,树影如壁,空无一人,回转身道:“你胡说些什么?”

胤祥不无伤感地摇摇头,说道:“不是我趁酒胡说,跟这样的主子真真叫人寒心!像今晚这事,摆那么大排场,算怎么个意思?是谁在里头弄鬼?四哥你机警,没上当。要真叫都察院那干子臭御史上个密折参一本,二哥肯出来替我们折辩么?——我已经看透了你的心思,户部这差使你是要接的。拼着得罪这么多人罢筵。可这份忠心,指望着能换来个什么?”

我表面平静,心里翻腾得厉害。他今晚此举,其实是做给皇帝和太子看的。也叫百官知道他水火不避成败不计,决心把户部清债的事料理清白。原想这个粗疏爽气的十三阿哥未必能领略这番深意,倒不料他比自己见得还要深一层!

“不说话?”胤祥道,“我说的不地道么?”

“你说的一点也不错。”四爷喟然叹道:“我已经骑在老虎背上,哪有那么容易下来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太子越发不得意了,也难怪他,叫他监国,又毫无权柄;他批奏折,皇上跟前还有个上书房——他自己又不争气。有人就是瞧准了这一条,处处堵路,叫人寸步难行。你最知道的,我哪有什么‘党’?办差多了黑锅背得多,谁免得了?如今他是太子,办差的难免要请示他,要不维持他,人又说我看他吃不香,要倒戈投老八或老大,什么名声儿?所以只能死马当着活马医,一条道儿走到黑!十三弟,你方才咽住了,连老十四也和众人一个心思。你今晚话说到这份儿上,我也索性说了:我预备着做孤臣,高墙圈禁。如今的事凶险万分,你得保住——有一日你能替我剖白了我的心,就不枉了知心兄弟一场……”

他侃侃而言,说到此便觉眼圈一红。但这感情的火花也只一闪,迅即恢复了平静,若无其事地端茶呷了一口。

我心中十分酸楚难忍。

胤祥霍地立起身来,躁急地来回踱着步子。好一阵,他站住了脚,倏然回身说道:“这真是肺腑之言。不过据我看,必须调个个儿,或许是另一局面!”

“唔?”

“这事我想过许久了。”胤祥说道:“我比不了你们,自幼孤苦。有个娘,也不知什么缘故生不见人死无封号。为这不明白的事受了九哥十哥多少气,就是有点身份的太监也敢糟蹋我。”

他的眼睛突然涌满了泪,“小时候兄弟们在毓庆宫读书。一样的不会背书,别人告个病就没事。我要告病,就得关空房子败火,哭得死去活来也没人理。大阿哥太子捣乱闹事,谙达单单罚我代跪。皇上送来克什(赏赐),又说什么‘孔融四岁让梨’,我分的最少。一块儿跟着侍卫们打布库,也拿我做练把式,摔得吐血还要听哥哥们嘲笑。”

说到此泪水已是夺眶而出,“十四弟和我同年生,你们一个娘,我也不说什么。你拿我和他一比就知道了。人都说我和他一样性*格儿,只他大方我小气,四哥,我大方得起来么?宗人府每年给我分的银子比不上别人一半,说我没有亲戚,没有赏钱,太监们都不愿跟我”

胤祥泪光满面,咽了一口唾沫,两眼直瞪盯着外边漆黑的夜,喃喃自语道:“记得那年六月六么?太子爷背不过书,大毒日头底下,罚我代跪在毓庆宫前石头阶上,我又恨又气又无可奈何,一下子背过气去,听说他们还笑我‘真不中用!”醒来时已经在你怀里,我只说了句‘要有一棵树就好了,记得你还哭了,这些年才想清楚,宫里永远不许种树,你就是我的遮荫大树!不是你,我难活到今日!”

我被他的话深深震撼了,四爷一把拉住胤祥的手,长叹一声道:“说这些往事做什么,叫人听得心里刀剜似的!你母亲的事……我只告诉你一句话,是个顶好的人,土谢图蒙古大汗的公主宝日龙梅,身份比哪个娘娘都贵重。她后来的事恐怕只有万岁知道,但肯定没罪,有罪就要有诏旨……如今你长成了,如今谁敢欺侮你?”

“我是叫他们欺负大了,打成了铁人,他们抠我鼻子,我就敢挖他们眼!”胤祥说道,“今晚我说这些不为倒我的苦情,我是想你现在留一手还来得及,你就为我想,也得保住你自己。所以户部这差事,我在前头干,你退后一步有接应,反正我是个破罐子,多摔一下,仍旧是破罐子,有什么毬相干?”

胤祥的话情挚意真,雷轰电掣般,句句掷地有声。

我的脸愈加苍白,十三爷想必是跟定了四爷。四爷紧紧握了握他的手道:“好兄弟,有难同当!”

第二日。

康熙在澹宁居接见了四爷十三爷二人。

这位老皇帝显得很忧郁,问了他们安徽办差的情形,足有移时没有说话,只是背着手慢慢踱着,良久,才叹了一口气坐了,说道:“你们想在外头治河,这个想头原是不错的。但如今没有银子,什么都是空话。急国家之难,从盐商身上弄那么一点,放之安徽一省则可,甘陕以下,河南江苏山西,这办法未必都行得通。今年治了,明年又决,能不能再用这法子?不行啊……听你们的意思,觉得是太子叫你们回来,其实是朕反复斟酌定了的,与他们告状无关。”

说着,转过脸来盯着跪在下头的四爷胤祥,语重心长地说道:“积弊甚多,得一件一件去做。如今圣道昌明,要找几个硕儒讲经布学,要多少有多少。要说办实事,不务虚言,谈何容易呢?朕寄厚望于你兄弟。”

“皇阿玛圣训极明。”四爷略直了直身子,从容说道:“儿臣在下头见的,和皇上说的一样,吏治一事实在触目惊心。再者就是地土兼并,有钱人读书人仗着免锐,拼命买地,小户人家也乐于贱价售出当他们的佃户,规避国税。全然没有田土的,又须交纳丁税。上边贪风炽烈下边生民无业,久而生变,就不堪言了。儿臣想留安徽,也是想实地考察一下,寻出一条开源节流,整饬吏治的门径,为阿玛分忧。”

说着便将江夏刘八女豪富情形说了,却避开了九阿哥胤禟和八哥胤禩的瓜葛。

康熙听得极专注,一句话没插,只目光炯炯盯着案上镇纸,许久才道:“朕知道。地土兼并是没法子的事。汉唐至今,只要不革命,谁都对此束手无策。朕原想丈量全国地土,按土纳税,可以缓冲一下,但吏治不清,送上来的数目都是假的。事情都要官去做,吏治,才是一篇真文章啊”

胤祥听了眼一亮,今天皇帝接见的气氛,和昨晚自己想的实在离得太远了,不由暗笑自己庸人自扰,遂抗声说道:“万岁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大奋龙威,下诏切责六部有司,逐项清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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