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的上京城,既平常又不寻常。
明明是日复一日的日升月落,却总是能让人从清晨中醒来的第一刻,感到哪里有些不同往日的些许特别。
天光未亮,不少王公大臣的府邸。
几处院落,亮起灯火。
进进出出伺候主子们起床更衣的下人,轻手轻脚,忍着哈欠忙来忙去。
很快,雾白的灶烟袅袅升起。
天色渐渐被染亮。
铮亮的菜刀,在叮叮咣咣的锅碗瓢盆声中,精准而有力切着菜,时不时身后走过来往张罗的帮厨和小工,温暖而又嘈杂的厨房里,不大会儿就能响起几道躁狂的咒骂声!
竹编的盖子,被一只手掀起,顿时一片蒸汽散开。
伸手扇了扇,凑近查看了下蒸食的情况,已经蒸好出锅了!
前来送话的各院仆从,一踏进小院中,就觉得口舌生津,腹中咕咕暗叫。
偏凉的清晨,从熟睡的香梦中醒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有人酒醉不醒,有人贪恋温床,但总有人适应良好,闻鸡起舞。
昭阳公主府内,重新扩建的偌大府邸中,已经有好几个院子渐渐有了动静。
公主府这一夜过多,丰富多彩又奇葩。
好几位主子,新婚之夜不在自己房中睡觉,却跑去了别人院子里,守着空房伺候的仆从们,依循先前教导的惯例,不管主子在不在,该做什么做什么,忙而不乱。
厉戎新婚之夜睡的不好不坏,他从军多年,早已习惯了早起练功。
哪怕……如今身有不便。
只是今日醒来,他破天荒地躺在床上,反应了好久,才记起此刻自己到底在哪儿?
还有,他如今的身份,也已经不似从前。
他成亲了。
厉戎清早洗漱时,一旁的护卫候在一旁,边伺候边说起昨儿个一晚上,公主府里都发生了些什么。
厉戎起初听着随意,听着听着不觉蹙眉放下手里的东西,抬起头看向护卫。
“昨夜谢沅和滕晏清二人,留宿在温园?”
护卫点头道:“是的,将军!谢驸马和滕驸马昨夜去了温园之后,并未回房。”
厉戎眼神微微讶然。
他一觉起来,什么消息都不如这件事让他感到意料之外。
厉戎沉吟良久,接过属下端来的竹杯和牙盐,待净口思索之后,方才语气淡淡的开了口。
“难道至后夜,公主都未宣召任何人么?”
“听说公主殿下昨夜忙于公务,睡得晚,至今昭园那边还没有动静。”
护卫的意思是,公主殿下还未醒来。
本以为自家将军听完这些,会有什么吩咐和交代,但护卫却发现厉戎非但没什么想说的,还特意把关于新婚的话题一笔带过,洗漱后直接去了后院小型的一个练功场。
几个贴身护卫站在练功场一侧,望着前面闭眼坐在椅车上练静功的将军,一个个互相对视,都在彼此的眼神交汇中,看出了一丝丝兴奋和无奈。
“将军的平静日子,从今往后真说不好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辈子没听说过,新婚夜哪家公主的驸马爷,不去妻子房中却去情敌房中睡觉的。”
一护卫双臂环胸猛点头,“谁说不是!关键还是一个。”
一时间,并肩站立的几位全都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不知道是谁低沉佩服道:“公主府这日子过得,真带劲!”
大家都没附和,但全都心照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