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台边,已经有一个身影等在那里。
那是一个穿着银白色长服的男人,衣服上布满了精密而复杂的齿轮状纹路,那些纹路并非静止的,而是在以一种极度缓慢,却又符合某种精密逻辑的方式,缓缓转动。
他的周身,萦绕着一层微弱的,几乎无法被感知的法则波动。
那不是攻击性的,也不是防御性的。
那是一种……类似机械运转时,自然散发出的“工作噪音”。
他的手中,正把玩着一枚不断自行分解、重组的复杂金属齿轮。
开阳-墨工。
一个典型的“开阳”工程师。
古一凡的意志,凝聚成与上次相同的,模糊不清的人形光影,出现在石台的另一侧。
“审计员,到了。”墨工没有抬头,他的注意力,似乎完全在那枚不断变化的金属齿轮上。
“墨工阁下。”古一凡的意志,发出平稳无波的意念波动。
“不用叫阁下,叫我墨工就行。”他终于抬起头,那是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唯一的特点,是他的双眼之中,似乎有无数细小的数据流在飞速闪过,“在开阳,我们习惯用技术说话。”
他将手中的齿轮随手一抛,那枚齿轮在半空中分解成亿万个光点,然后又重新汇聚成一枚完整的齿轮,回到他的掌心。
“你的报告,我看过了。”墨工开门见山,没有半句废话,“过程很详尽,数据也很扎实。但我不信。”
古一凡的意志没有任何波动。
“我不信一个初级审计员,能从那堆被污染了上百个纪元的垃圾数据里,靠‘暴力排序’和‘特征比对’,在半天之内,就找出‘v2.7模块’的残留问题。”墨工的言辞直接而锐利,“那份报告,写得太‘标准’了,标准得像一本教科书。但解决问题,从来都不是靠教科书。”
他停顿了一下,双眼中的数据流,似乎在古一凡身上扫过。
“所以,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我想听真话。别拿报告里那些冠冕堂皇的流程来糊弄我。”
这是一次面试。
一次突如其来的,技术面试。
古一凡的逻辑模型,瞬间推演出了最佳应对策略。
对于一个真正的工程师而言,展现肌肉的最好方式,不是说自己有多强壮,而是直接掀开衣服,让他看清每一块肌肉的线条。
“数据清洗。”古一凡的意念,同样简洁明了。
“哦?”墨工的眉梢,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丙七九零位面的日志,存在至少三种不同的时间戳标准,以及大量的数据损坏和丢失。直接比对,效率低于万分之一。”古一凡的意念开始加速,“我的第一步,是放弃所有日志自带的时间戳。”
“我以【天枢】系统为这些日志建立索引时,记录下的‘系统时间戳’为绝对基准。这个时间戳不可篡改,且绝对线性。我用它,强行对所有日志,进行了一次重排序。”
墨工手中把玩齿轮的动作,停了下来。
“第二步,差分比对。”古一凡继续说道,“我没有去寻找‘异常’,而是去寻找‘不同’。我将重排序后的日志,与‘标准法则运行模板’进行逐帧比对。在七十三年前的节点,我找到了第一个‘噪点’。一条校验日志的大小,比标准模板,多出了0.01%。”
“0.01%……”墨工重复了一遍这个数字,双眼中的数据流,开始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奔涌,“这个误差,会被任何巡查脚本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