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丫头的办事风格向来与众不同，送礼也是别出心裁！这回定是让大家都各自放了件心爱之物进去以示诚心，而她自己最喜欢的便是这个了。

这其中的深意，细想来也更是有趣：依着纲常礼法，闺阁中女儿们的东西是不可轻易送给外人的，尤其贵族家庭更是家规甚严。未出阁的女孩之间虽说并无此禁忌，她们以随身之物相赠，则是代表了希望与她结交之意——

这哪里只是一匣子小物件？阳春晓分明看到冷家十几位小姐都站在眼前，正七嘴八舌劝说自己收下冷誉当徒弟呢。

这可当真是‘手帕交’，只是混进了一个奇怪的家伙。

“亏她想得出！”

阳春晓不由笑道：“但凡换个人，哪怕堆了座金山在我面前，我也已是打定主意不会多管的——却偏偏是她！唉，这么一来，我若驳了她的情面，也如同驳了冷家众姐妹一样呢。”

但冷誉倒是没在意这些，只是见到那些字条的内容，简直就像当面受了她们通数落一般，连连叹气道：

“诶呀，她们……她们怎么能这样呢！”

我不要面子的吗？！

阳春晓却毫不掩饰地笑道：“难为她们一番苦心，可都是为了你好呀！”

冷誉一脸悲愤：“别说了！诶呀……麻烦去后厨拿把菜刀插.我头上好吗？干脆让我死在这得了。”

“哈哈哈哈！”

懂得用幽默来化解尴尬，这也是种能力。

阳春晓不禁又想起那日公堂上的情形，本以为他会恼羞成怒而滥用刑罚——北城兵马司跟锦衣卫当场翻脸动起手来的话，场面一团混乱就真的不好收场了。而他能够始终保持冷静克制，没让局面变得更糟，也算是还有可取之处。

尤其他故意卖惨的样子，甚至有点可爱。

阳春晓笑了半天才略略止住，顺手拿起盒子里的小桂花糖糕，剥开点心外头的油纸。看起来应是糯米做的，雪白玉润，上面还点缀着金色的桂花，咬上一口香气四溢，口感软糯甜而不腻，果然不错。

片刻，她才缓缓说道：“与案子无关！查案审案方面的技巧嘛，我倒是有些经验，也许可以帮到你——看在姐妹的面子上。”

听到这话，冷誉心知这事算是妥了，连忙起身作揖称谢。

阳春晓见状摆手道：“咱们年纪相仿，师徒就算了，叫着怪别扭的。”

冷誉却认真道：“一字师亦为师，而我要跟你学的东西远不止一字，理应如此。”

没想到还挺古板？

大概是觉得二人的关系似乎又拉近了些，冷誉小心翼翼问道：“昨儿在堂上，我的表现真就……很差劲吗？”

虽然已经把自己摆在学生的位置上，但显然他也非常期待一个否定的答案，哪怕口是心非地安慰一句也好嘛。

“呃……”

阳春晓当然看出他的意图，在主动删减掉一万余字的刻薄挖苦之词后，再三忖度之后，艰难地挑出一句相对温和的：

“阁下堪称司法界的新人典范。”

能把新人能犯的错误全部演示了一遍，确实算是十分难得的典型反面教材了——

你就是这个意思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