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誉不由暗想:那我先前是不是干了件特别外行的事?
“当然,也会有特例。”
阳春晓似乎不回头也能洞悉他的想法,又接着说道:“比如皇上指定大理寺或者锦衣卫审理的特办案件——但是,不管谁来审案,每个衙门或许都有不同的办案方式,但目的都是一样的,结案都必须要人证、物证、口供齐全。”
冷誉点头,原来这才是她想强调的重点?
他发现,当阳春晓谈论起审案查案时,整个人的气场都不一样了。就像那天在公堂上,当她说出‘人证、物证、口供’三个词时,尤其带着一种不容质疑的专业性和权威感,还有那种坚定的语气,令人不敢小觑
冷誉顿觉信心倍增——只要有她在,这案子一定能查个水落石出。
“那,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她勾勾唇角:“跟我来吧。”
两人又继续往前走。
冷誉还是头回来到刑部,没想到这衙门里头竟还细分出这么多个职能部门?
眼前官员们的穿着跟她差不多,都是同样单调朴素的深蓝色,看不出品级也没有任何特别的标志,像是毫无差别的工具人。
跟清闲的大理寺截然不同,他们皆是行色匆匆,一片忙碌景象。正中央开放式的大厅里摆着数十张桌案,案头除了笔墨,皆是堆积着如小山一般的公文案卷;每个人都专注于各自手头的工作,没有交头接耳,甚至连闲聊的都没有,耳边唯有轻快的脚步声和衣物磨擦的窸窣声。
展现在他眼前的刑部,就像一台平稳运转当中的庞大的司法机器,一切都是有条不紊且极为高效的。
阳春晓并未多做解释,带着他直接从中间过道穿了过去。
再往前走,房屋的格局便与前面不同,从开放互通的空间变成许多小隔间,而且门窗紧闭,门楣上都挂着个木牌,用规整的楷书写着‘物证科’‘状词存档处’等诸如此类。
阳春晓甚至都没有抬眼,便推开一道门走了进去。
屋里迎面摆着张黑漆木的高台桌,就像当铺里用的柜台一样,台面几乎是到人胸口的高度,上面还隔着黑色的铁栅栏,来人只能仰着头跟里面的人说话:
“早啊师兄。”
“哟,师妹?”
里头坐着那人看起来三十出头,欠身跟阳春晓打招呼道:“你不是忙完秋审刚得了十天的大假嘛!怎么又跑回来办案子了?”
阳春晓没接话,有些无奈地耸耸肩,转头对冷誉说道:“尸单。”
冷誉应了一声,赶忙把手里的东西先搁在柜台上,把公文袋里的验尸单找出来递了过去。
那人接过来扫了一眼,翻到‘凶器特征’一栏递给身边的同事,打发他进里间取东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