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极是。”阮轻烟点头道:“既然如此,以后一切都听姑娘的便是。”
“早该如此!”
阳春晓听到这话,总算舒了口气:“你知道我不是来抓你的,更不会害你——你若信我,之后的事都听我的安排可好?”
阮轻烟点头。
阳春晓心里如释重负。她站起身,当真像个班主一样倒背起双手,环顾四周,脸上却有些不大满意,清清嗓子说道:
“各位姐姐,哪天得空了还是先另寻个干净敞亮的房间给她吧!起码有窗户能通通风也是好的。”
阮未央一笑:“您说了算!待会儿我就去办!”
阳春晓狡黠一笑,顽皮地吐吐舌头,方才的威风全无,瞬间又变回那个一万多个鬼心眼的小丫头——无论是锦衣罗裙还是板正的官服,阳春晓都依然是阳春晓。
阴暗的房间里依旧光线昏暗,但每个人脸上都明显轻松了许多。
终于说服了阮轻烟,天香楼的案子也就算是办成了,总算是了却一桩心事。
众人又说笑一阵,趁着阮轻烟吃药的空当,阳春晓从屋里退了出来。她顺着后台的步梯往上,又回到昨天休息的那个房间——果然正如阮轻烟所说,那根黄铜的管子从一楼直通到三楼,虽说摆在屋里十分显眼,但因它出现在火炉边上,人们通常只会当它是个形状有些怪异的烟囱而已,并不会生疑。
就连斥候出身、经验丰富的红隼都被它骗过去了,可见真是隐藏得十分完美。
阳春晓将耳朵凑近那喇叭的中心位置,试探地‘喂喂两声’,不一会儿便听到牡丹的大嗓门:“听见啦!……小姐你又跑上面去做什么啊?”
阳春晓不由一惊,声音无比清晰,简直就像牡丹本人贴在耳边说话一样。
“这可真是个好宝贝。跟未央姑娘说一声,回头给我也弄一个吧。”
“你要它做甚?”
“不知道,反正肯定有用!”
管子那头传来一阵笑声,似是听到阮未央远远答应了一声,接着牡丹催她快下楼来吃点心。
阳春晓应了一声,又摆弄了一阵,发现这喇叭状的收声筒竟还是可以转动的,向左或向右旋转皆可!这样一来,无论是在床边还是客厅里,就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了。
阳春晓再次为这套极为精妙的设计感慨一番,这才顺着扶梯下楼离开了。
天香楼的客梯共有两处,就在大门口左右两侧。阳春晓走的是后台的小楼梯,样式又老又旧,仅能容一人通过,大概是专留给伙计们用的。
顺着又窄又暗的楼梯下到一层,阳春晓发现在台阶底下竟还有个小房间?
她心里一阵好奇:大概是储藏间?那旧木门是随便用几块木板拼起来的,既没有把手也没有门闩,轻轻一推就开了。楼梯底下的空间十分狭小,但收拾得干净整齐。
窗户底下摆着个掉漆的旧木柜子,上头摆着个纸灯笼和火石等物,东西虽说零碎却都摆得整整齐齐、一尘不染——相对于隔壁兵荒马乱的后台,这里未免就显得过于从容不迫了。
姑娘们每日忙着练功、登台演出赚钱,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打理房间,更没心思装点生活;而这个杂物间给人的感觉,却分明像是有个极为注重细节、对生活严谨到一丝不苟的人在精心打理,与整个天香楼都显得格格不入。
阳春晓敏锐地注意到这些不寻常的细节,在屋里站了片刻,忍不住伸手打开那个柜子:一套半旧的被褥,几件寻常的灰色和蓝色的粗棉布衣,全都叠成整齐的方块,码得如同店里货柜上展示的一样,而且全部都是靠在左侧,这让惯用了右手的人觉得怪别扭的,总不那么顺手。
——是个左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