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大雪渐渐止住,风也停了,清冷的日光透过云层洒在银亮的雪地上。梅园里一片寂静,唯有草庐里不时传出的说笑声传出去老远。
杨冰柠问道:“小舅舅的案子就快结了吧?我听说外头已经把凶犯的画像都贴出来啦?”
“差不多了。”
冷誉说道:“案子现在已经转交给北城兵马司和顺天府协同处理了。最近城中增也加了卫队巡逻,城门口也都加了岗哨,保证让他插翅难逃!”
他自信满满,阳春晓却没那么乐观。
以她的办案经验来看,这才刚到了案子最难的部分:北城兵马司的办事能力她尚不了解,但以嫌犯的伪装水平推测,想混出城去并不算难事;另外,以顺天府捕快的办案能力,当街抓毛贼尚可,但对付这种狡猾的凶徒,恐怕也不能指望他们。
而且,直觉这案子并不像表面上看去这么简单,嫌疑人极有可能不会选择离开。
阳春晓至今仍记得那双卸下伪装之后的眼眸:深沉,坚定,果敢,那是个不畏生死之人。阳春晓总觉得,他杀人只是手段而非最终目的,但是目前手上的线索有限,一时也查不出什么其它有价值的线索。
她心里还是千头万绪,但在冷誉看来却是已经可以告一段落了。
毕竟是个新手嘛,哪能想得那么远呢?而这虽说是桩命案,对冷誉这种豪门少爷来说,也不过只是日后席间的谈资罢了——毕竟他的人生选择多的是,兴许玩腻了就祸害别的衙门去了。
见杨冰柠对案子的事特别有兴趣,冷誉便开始眉飞色舞地讲起在推演室里分析的过程。正讲得起劲,就见门口走来几个匆匆的身影,有个丫鬟上前对众人道:
“夫人来了。”
显然这位客人并不在邀请名单上。
阳春晓就感觉席间的气氛陡然一变,瞬间变得怪怪的。不止是一旁伺候的厨娘和丫鬟,冷誉和杨冰柠也不约而同地起身离席站在一旁,连表情都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阳春晓对大宅门里的规矩懂的不多,一脸懵懂地学着二人的模样垂手站在一边。
刚进门来的十几个丫鬟往左右一分,就见一名衣着华贵的中年妇人缓步来到跟前。阳春晓不认得她,但见身边那两人皆是小心翼翼的模样,也不由跟着紧张起来。
瞧这排场,猜想着应是冷誉的母亲魏夫人吧?
阳春晓依着辈分向她行了礼,就见魏氏面无表情地扫了众人一眼,最后将目光落在冷誉身上,不温不火道:
“让你一早去送郡主,结果这么快就跑回来了?我猜你就是藏了什么事怕我知道呢。”
冷誉低着头连称不敢,竟是丝毫不敢分辩。
魏夫人看起来四十多岁上下的年纪,剑眉、杏眼,直挺的鼻梁,竟与冷誉的样貌有六七分相似,只是全然不像冷誉那么温和谦恭,眉宇间皆是凌厉和霸气。
她虽说并没有责备谁,但明明和风细雨的口气,却令人有种无形的压迫感;她脸上明明带着和蔼的笑意,给人的感觉却并不友善。
对于这位魏氏夫人,阳春晓也是有所耳闻的。她是辅国公魏登的长姐,出阁前就掌管着魏府上下的大小事务;嫁入冷家之后,由于才干出众深得老太太赏识,如今依然大权在握,负责打理全府的诸项事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