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这场堂审,恐怕要算是邱大人职业生涯中最欢脱的一回了。
他心中不由暗道:这妇人倒是跟许知年描述的差不多!性子大大咧咧,说话粗鄙了些,也没什么心机,更不见杀气,倒是还带着几分娇憨?只是,眼下的证据对她十分不利,而她的情况显然跟杀人成性的凶犯又是不同的——是杀是赦,一时之间还真是让人不好下决断。
众人还在笑,就见红隼叹了口气,似是下定决心一般缓缓站起身来,望了一眼离她最近的那名差役。
“得罪了。”
说着,就见她腕上一抖,铁锁竟如条银蛇一般迎面飞来,那差役躲闪不及便被缠住了脖子。接着,她将锁链往怀里一带,那比他更高更壮硕的差役一个踉跄便跌倒在地,眨眼之间,红隼便翻身单膝顶住他的背,竟是将他压制在地上动弹不得。
她的动作快如闪电,即使堂上站着十来名带刀的衙役,全都还没反应过来、手按腰刀刚要出鞘,却见她已然站起身,将那差役从地上扶了起来:
“抱歉。我只是想向大人们展示一下天机营的手段。”
那差役从起上爬起来,灰头土脸的十分狼狈,却并未受伤。众衙役向上一涌,数十把钢刀同时压在她的脖子上,另有一人上前将她重新锁好。她站着一动不动,温顺地像只待宰的羔羊——但在场的人心里都很清楚:这铁锁对她来说毫无意义。
末了,一名衙役泄愤般朝她膝窝击了一棒,红隼应声跪地,还欲再打时,却见邱大人皱着眉头摆摆手:“罢了,都退下吧。”
差役们各自归位,堂上气氛顿时又严肃起来。
红隼:“正如我刚才所说,我以前是个丫鬟,但现在是一名斥候。”
堂上一片肃静,众人似乎还没从刚才突如其来的变化当中回过神来。
红隼继续平静地说道:“被选入天机营的士兵都经受过严格的训练,我们杀过的人当中有敌人,也有战友——事实上,我们没有战友,只有上级。我们都是注定要孤军奋战的人,接受的任务有潜伏、刺杀、传递情报,阻击或干扰敌军,保护重要人物撤离等等。我们也没有名字,只有代号。”
短短几句话,把在场这些从未亲眼见过战争的人带回到当年的战火纷飞之中。
牡丹看了她一眼,说道:“我以前的代号,叫鸽子。”
红隼:“幸会。”
两人简单地眼神交换,显得陌生而又熟悉。
邱正:“既然同为天机营的人,你们居然不认识对方?”
牡丹:“你以为天机营是可以随便交际聊天的地方吗?每个人的任务和行踪都是最高机密,全都是独立行动,只有对上暗语之后才知道是不是同伴。”
红隼:“天机营在组建之初有三百多人,后来实际参战的人数大概有五十到一百人。所有人都没有档案,没有军籍,那时候我们就只有一条军规:活下去。”
牡丹:“补充一点,天机营全部都是女人。我们跟普通的士兵吃住在一起,一同训练、上阵杀敌,唯一不同的是,我们多了一条特权——”
红隼:“天机营的人可以随意杀人,不会被军法处置。”
全场一片骇然。
兵部的官员表示,从未收到过类似的报告,闻所未闻。
红隼:“我们的存在意义,就是为了结束这场该死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