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冷么?”
“还好。”
说实话,这床又冷又硬,被褥也有股许久不见天日的霉味,实在是难以安睡。但阳春晓知道她已尽力周全,不忍再多怨言。
“出门在外的毕竟不比在家里,偏又赶上这糟糕的天气!你先将就些,至多一两日,等到了清河县家里自然就好了。”说到这,景南风突然抬起眼睛望着她,笑道:“我干娘若是见了冷公子,心里肯定也是欢喜的。”
阳春晓缩在被子里,露出半个脑袋,望着她说道:“哼,你别看他表面老实,其实鬼心眼可多着呢!而我娘向来讨厌京中的达官显贵,必定不会喜欢他。”
“京城里那些名门出身的公子哥儿我见过不少,我看他倒还算是好的,身上并有没那些纨绔子弟的坏毛病,也不像许大人总是高高在上、用鼻孔看人。”
说到这,景南风叹了口气:“我倒也不是非要劝你与冷公子相好,只是从一开始便觉得你与许知年并不合适,但见你们十分亲密,也就不便多说。”
“许师兄嘛,就是书生气重了些,也没有哪里不好。”阳春晓扁扁嘴:“倒是你!怎么,只就有你能寻个文弱书生当亲亲相公不成?”
“那可不一样!”
景南风哼了一声,冷冷道:“我降得住贺文洲,你降伏得了许状元吗?不是我吹牛,虽然我不像你生了双能断案的鬼眼,但我看男人的眼光还是挺准的——他心里想的什么、喜欢什么忌讳什么,我一看便知!”
“好好的两个人,干嘛非要谁降伏谁呢?”
景南风缓缓说道:“夫妻相处之道,一味退让或是一味要强都是不行的。许知年自视甚高,他的良配需得是个秀外慧中、出身名门的千金小姐;你表面上性子温顺,实则才华不逊色于他,退让久了,必是心有不甘,而他一旦不愿再迁就你,你们便是势同水火,对你来说却并非良配。”
阳春晓笑道:“听你说得头头是道,我倒十分好奇——那位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又是如何与你这女土匪成了良配的?”
景南风掏掏耳朵:“那叫反差萌!懂嘛?”
阳春晓笑得更欢:“我是不懂什么叫情趣,我只知道大过年的你不也舍下他、一个人跑出来寻自在了!……别拿我说事,我瞧你明明还挺开心的。”
她倒也不否认,索性坐起身来直言道:
“倒真不是为了躲他!这不眼看要过年了,他乡下的老娘又要带着兄弟姊妹们来串亲戚,就那小脚老太太和七大姑八大姨的排场,我特么……唉,不提也罢!总之你听我的,千万别嫁给那种村里飞出的金凤凰!以后的日子可有你受的。”
阳春晓笑到打滚:“原来女土匪也有惧怕?……快说说呗!我对你扮娇妻骗婚没什么兴趣,但农村小老太太让女土匪抓狂的故事我可爱听了!”
“你这倒霉孩子……”
两人正聊着,景南风突然神色一凛,摆手示意她禁声。阳春晓立刻闭嘴,大睁着眼睛注视着她。
景南风悄无声息地翻身下床来到窗边,用袖中的匕首将窗户斜开条缝,朝外望去。
阳春晓隐隐听见外头除了雨雪冰雹,似乎还有人骑马闯进院中的嘈杂声。
“真晦气……遇上过路的土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