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掌起灯,丫鬟们鱼贯而入,撤下桌上的茶盘,换上丰盛的宴席。
随着天色渐晚,眼前的难题迫在眉睫,但姜春华看起来似乎完全没往心里去?
阳春晓这会儿已经把绝活亮了个遍,直说得口干舌燥,演得人都快麻了!姜春华也不接招,只热情地招呼众人别光顾着说话,动筷子吃饭。
众人都心事重重,唯有牡丹吃得没心没肺。姜春华还挺喜欢她的,殷勤地给她布菜,好像那才是她亲生女儿一样。
阳春晓气急败坏道:“你不爱我啦?!我再也不是你的心肝小宝贝了对嘛?!”
“喂。”
姜春华故意拉下脸来:“这样真的好吗?动不动就跟长辈撒娇耍赖乱提无理要求,别的小盆友会看不起你的。”
“其他小盆友的看法对我已经没那么重要了,而且我已经长大了谢谢!”
“一惹祸就往家里跑,摆不平就找大人替你出头——这算什么成年人行为?”
“呃。”
阳春晓两眼望天,一时词穷。但是很快,她又继续厚着脸皮往她怀里滚:“我不管我不管你快帮我啦!江湖救急啊真的很急啊……”
“你看,又耍赖皮。”
姜春华笑道,却并没有拒绝,伸手去抚.弄女儿的额发,眼中满是宠溺:“早就跟你说过:有多大本事就接多大的活儿!自己揽的差使,只能自己接着——我都替你办妥了,你的俸禄要不要分我一半啊?”
“给你给你都给你!”阳春晓笑嘻嘻道:“大不了我回去以后吃食堂住宿舍!反正邱叔也不能看着我饿死。”
姜春华问道:“你许师兄如今还住在衙门后头那套院子里么?……诶,那孩子也老大不小该成个家了,总住在衙门里头怎么行?”
提起这事,冷誉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
阳春晓不以为然道:“京城到处都说咱们刑部个个都是怪胎,油水少升迁慢,且单着吧!不过,邱婶倒是替他留心着呢,估计过年的时候又安排不少相亲局,您就别操.心啦。”
冷誉莫名就松了口气。
而他的小心思全被姜春华看在眼里。
“先不说那个啦!现在外面的小盆友要欺负你女儿啊!瑛姐都罩不住啦你到底管不管鸭!”阳春晓突然想起自己原是带了帮手来的,然而扫了一眼席间:
“诶?瑛姐哪去了?”
心里正一阵疑惑,这时就听外头传来一阵尖利的长音,窜天猴划过深蓝的暮色,从寂静的半空传来一声炸响。
纠结在眼前困境中的阳春晓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扮土匪杀人放火这招虽说高明,但是存在一个重要的缺陷——清河县真的有土匪。
而且,还不是普通的土匪。
鹞子岭那伙人曾是被招安编入过正规军的,同样是有实战经验的精锐骑兵。这两边若是遇上了,结果还真是难以预料啊。
刚想到这,就见外头街上亮起了火把,数十匹马奔腾而过,震得地面隆隆作响如同闷雷滚过。虽说这里离外面少说有几十丈远,但还是能清晰感觉到地板的颤抖。
……糟了,已经开始了吗?
众人听到动静全都神色紧张地朝外张望,隔着几道高高的院墙,依稀只能望见火把的光在夜色中晃动,像一条时隐时现的游龙。
沈敬的神色渐渐凝重,冷誉也紧张地将手按在腰刀上,像是蓄势待发的箭。而阳春晓此时反倒是放松下来,端起碗开始吃饭。
姜春华依然微笑地望着她,笑而不语。
门外的马队如雷霆般由远而近呼啸而过,接着又渐渐远去。但每一次靠近,都会令人紧张起来,好像战马的铁蹄随时会踏破大门冲进院子里。
正在这时,院门突然打开,就见一名书童挑着个纸灯笼从外头进来,阳承和紧随其后,踱着方步,边走边自语道:
“谁啊?大半夜的阅兵嘛……”
沈敬和冷誉几乎是同时站起身来,两把宝刀随即出鞘。冷誉这才注意到:沈敬的右手里果然藏了一柄四指来宽的短刀,如獠牙般锋利无比,竟是跟阳春晓先前的描述一模一样。
阳承和缓步进屋,扫了众人一眼,对正中的姜春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