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二人被关押进空****的大同府大牢——当真是空无一人,要是说话大点声都能听到回音的程度。
这衙门的狱卒本就没几个人,这会儿都在外头忙着冲洗地面,而那当官的估计是要将此事报告给知府大人定夺,也不见人影。
阳春晓环顾四周,对环境倒是还算满意:“我们运气还不错!幸好是遇到通判,若是遇到当兵的可就惨啦。”
“你也知道啊?!你这干的是人类该干的事情啊?”景南风没好气道:“早知道你是冲着坐牢来的,我就多余管你!”
阳春晓笑笑地坐下,一脸‘到家了’的表情:“我们又没做坏事,逃出去自然是容易的;但若是想要查案,就得想法子留下来才是。”
景南风哼了一声:“又是查案,我看你满脑子都是案子!”
“我正是为这事来的嘛!”
她吐吐舌头,安慰道:“放心吧,这地方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我看那通判是有几分忌惮的,等他上报给知府或者秦总兵,自然会放咱们走了。”
“你又知道了!”景南风气道:“若是姓秦的挑在这地方下黑手,那才真是神仙都救不了你!”
“好吧,我承认这次确实是有赌的成分。”
“我特么……”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两人已经身陷囹圄。
“昨儿那案子有问题。”阳春晓不慌不忙地从怀里掏出账本来:“到底是怎样金贵的货物,运一趟就能进账两千两黄金呢?”
“啊?”
阳春晓得意道:“这是没有动过手脚的原始账本,每一笔见不得光的进账全都记录在册!年终时,所有原始账本一起送到魏登的钱庄里,把不明来源的钱洗清出身,经过加密之后送往京城的辅国公府上;然后,再按照先前的约定,光明正大地把钱分掉。从目前的账本看,至少有三方势力参与了这件事,彼此间保持着微妙的平衡。”
若不是突然出现的‘护仓神’,恐怕还在神不知鬼不觉地闷声发大财!
景南风对案子的细节并不了解,听得一头雾水:“……这么复杂?”
“要么说你们西北军中人才辈出呢!”阳春晓笑道。
“茂德商行的案子有些蹊跷。最开始我以为那两个伙计是秦孝安招来的人,动机是想绕过魏登这些繁琐过程,独吞黄金,所以杀了中间的经手人;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还真不是。”
“没错。以他的做事风格,是不会留下活口的。”
“所以,杀张茂德并非出于他的授意,而知道黄金秘密的另有其人!”阳春晓斩钉截铁道,“我必须要见到那个嫌犯问清楚。”
“说得容易,这大同府又不是你能说了算的!”
阳春晓盘腿坐在只铺了张草席的炕上,故作神秘道:“你等着瞧好咯!”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大概是牢头干完活回来了。
二人立刻停止交谈。
景南风百无聊赖地拨了拨牢门上硕大的锁头,朝门口瞥了一眼,约摸望见几个人影围着火炉坐下,正低声聊着天。
由于离得太远也听不清说的什么,语气中满是抱怨。
阳春晓深吸了一口阴冷潮湿的空气,说道:“还记得小时候,我刚懂事那会儿,就是每天跟牢头们混在一处。”
景南风两臂抱在胸前,倚在门柱上:“我看你在牢里呆着,倒是比在家里还自在!”
“有时遇到外地来办事的官差,便问‘这小姑娘是谁呀?’,我就特别骄傲地说‘我爹是阳尚书’!”阳春晓继续说道:“但是再长大一点,我就不爱提他了,而是说‘我娘是姜春华’!感觉这样说才更威风更有面子呢。”
景南风若有所思地看看她。
以姜春华的名气,大同府官员肯定多少会有所耳闻。
景南风知道她故意提起父母的名字是说给狱卒们听,却不免又想起家中年幼的女儿来——将来她提起自己母亲的时候,会不会也带着这样的骄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