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两人皆是朝中举足轻重的人物。
而且,如果魏登所说都是真的,那么控制金矿的人才是关键,三个人三条线,就算某一方出了事,另两方也并不会受到波及。
许知年眉头紧锁:也许我一开始就被误导了?
从第一桩李觅案起,就令人先入为主地认为这应是一桩因军中将帅不和导致的纠纷。按沈敬的说法,陆昭为全歼敌军而率轻骑深入西北腹地,但由于魏登未及时策应,导致陆昭部寡不敌众几近全军覆没;然后魏登部侵吞了大量战利品,还抢了本应属于陆昭的战功。
身为那场战役的亲历者,沈敬的说法可信度很高。但唯一令人存疑的部分,是关于战利品:如果那最后一战缴获的大量辎重中包括贵重的金银,魏登要么登记造册并上报,要么私藏后与同伙分赃。
但是,如果只是为了洗白一笔财物,有必要专门安排人手洗钱做账加密吗?除非,战利品是一整座金矿——
所以,这次审讯的重点就是金矿。
许知年为此做了很多种预案,却万没想到魏登竟然全不知情,问题反而更多了:如果说魏登为了争夺金矿而害死陆昭,那他怎么可能对金矿一无所知?
为什么主谋才只分得三成、却让秦孝安得了六成?而且,金锭为何还要沿用旧时宁王府的铸印?直接做成普通金锭不是更方便稳妥吗?
这不合常理,跟事实也完全对不上。
许知年不得不退回事情的原点:
——假设,并不存在魏登与陆昭有私怨的前提,只是因为参与瓜分金矿的三方互不信任,或者互有不满而彼此掣肘闹出的事端?
——假设,黄金被铸成官家样式是为了限制流通范围,账本是为了记录和监督,这些会不会都是相互制约的手段?
——假设,是秦孝安想要独吞黄金,故意误导沈敬盯上魏登、除掉做账的人,将所有矛头都指向魏登……
现在再看整件事情,一切就合理多了。
只是……本以为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原先准备的所有计划只到审讯为止,却发现自己只是刚拿到拼图的一角?
书筒里那些沈敬的黑料,魏登只要回兵部一查便会知道全系伪造……当初只想着魏登就是本案的核心,只要审出金矿的下落便可结案交差,压根就没留后手!
许知年痛苦地揉揉眉心:剧本就写到这,但戏还得接着往下演?诶诶诶,草率了啊……
魏登见他神色有异,不由问道:“难道,朝廷正在追查此事?”
刑部说话办事向来严谨,如果许知年都这么说,那说明已有实证,事态已经相当严重了。
“还只是一些外围调查,并没有针对性。”许知年含糊其辞,安慰道:“毕竟事关官银,朝廷抓了几个人,却也没问出什么线索。”
没想到魏登听了冷哼一声:“好,好得很!最好能查个水落石出!到时候大家都没的玩,我也落得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