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晓原以为齐慕兰是情势所迫才只好配合，做起事来必定拖拖拉拉，但没想到她当天就找来七八头骆驼、收拾好行装，随时都可以出发了。

也许正如她所料的：陆昭的死，始终是这些幸存者心中的一根刺。老怪越是只字不提，她们就越想知道真相。

但齐慕兰确实对金矿的事一无知，姜春岚也很少向她提起金矿的细节；不过，阳春晓那番话她显然是听进去了，她不希望齐家寨最后落得个谋反的下场。

于是，第二天，陆忱、阳春晓、冷誉、红隼、齐慕兰五个人一同踏上了去往风城的凶险之旅。由于金矿特殊的保密性，此事没再告诉更多的人。

这是阳春晓头一回骑骆驼，对于一个刚学会骑马不久的新手来说，进度稍快。

不过她很快就发现，虽说骆驼背上高度惊人，但这畜生并没有马那么聪明，只要领头的迈开大长腿，后面的就会自动默默跟上，对骑手水平几乎没有要求。

起初阳春晓觉得骆驼走得稳健，但毕竟不如马跑得飞快，不过它们中途几乎不需要停下吃喝休息，这样一天下来其实也不算慢了。

众人一路向北百余里，傍晚时分跟商队们一同出杀虎口，到达凉城。这里原是关外的前哨，恢复通商以后，就渐渐成为西北贸易的关外交通枢纽。

说是‘凉城’，其实不过是座土堡，小到连个镇子都算不上。站在最高处的哨塔朝南望，依稀可见城墙上星星点点的火光，在夜幕中连成一条蜿蜒的长线；而朝北望，则只有一片渐渐隐入黑暗中的无垠荒丘。

稍作休整后，一行人继续北上。

越往北，路上遇到的商队就越少。在出发后第二天，行程过半，路上再没有其他旅人，更无客栈，她们只能在茫茫戈壁中扎起帐篷过夜。

然而齐慕兰显然高估了自己的动手能力。红隼比她强些，但对她带来的新式行军帐篷却是一筹莫展。在众人的共同努力下，七手八脚刚勉强搭好了一个，天色就已经全黑，众人又累又困，最后决定就挤在这个帐篷里凑合过夜。

好在这几日天气不错，如果遇到狂风或是沙暴，这一叶孤舟似的帐篷恐怕早就被吹跑或是被埋了。

五人挤在一处，头脚相抵，同盖一张毯子和衣而卧。

冷誉此时的处境比较尴尬。不知道她们是不是有意的，他只能紧挨着阳春晓睡在最外面——如果换作别的随便谁，他真有可能会一咬牙自己去帐篷外头站一宿算了。

阳春晓对于这个安排倒是十分坦然，将头歪靠在他的胸前，便安然垂睫睡去。

外头北风呼啸，帐篷被吹得轻轻摇晃，顶部的缆绳不时发出吱呀的声响，让人难免有些担心地上的木桩是否足够牢固。万一松脱，恐怕整个帐篷就会被风卷走，那她们就只能抱着骆驼睡觉了。

一想起那群臭哄哄的畜生，冷誉就不禁皱眉。

其实他曾私下悄悄劝过阳春晓：现在虽然不打仗了，但关外流寇土匪还是很多；北雁和红隼都是军人，陆忱也是自幼长于军中，唯独她是不曾吃过苦头的，难免让人担心。

但她的态度却十分坚决。没想到，看上去如此柔弱的姑娘，骨子里竟有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执拗，生死无惧，连北雁那么狠辣的角色都不得不顺从她的意志行事。

——既然说服不了，那就助她一臂之力吧。

想到这，冷誉不由苦笑。

眼前一片黑暗，耳边传来沙子划过帐篷的沙沙声。尽管现在已是早春时节，漠北的夜风依旧冰冷如刀。

他伸臂想将她抱得更紧些，无意间双唇轻掠过她光滑的上额，不由咽了咽，一阵心猿意马。

如果此时只有跟她两个人的话，将是多么浪漫美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