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忱突然大声说道，她看看阳春晓又看看父亲：“快让她停手啊！不然你们一定会后悔的！”

陆昭却没有反应，像是木雕泥塑的人一般，沉默得令人绝望。

姜春岚看了一眼陆忱，对阳春晓淡淡说道：“感情用事，就是你们最大的弱点。”

所谓谈判，实际上是两股力量的博弈。如果你向对方提出一个要求，那么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否则就是无效请求，不会得到任何回应。

不过，陆忱的举动令阳春晓猛然想到一个问题：我一开始就错了！我想达到目的，并不一定非要攻克她不可啊！

“陆帅！”

阳春晓果断选择直接跟陆昭对话：“这就是您希望看到的结果吗？！”

陆昭没有回应，但阳春晓确定他一定在听。她继续说道：“杀害朝廷命官视同谋反！从力挽狂澜的一代名将变成逃亡塞外的反贼，也许您能甘心在这里躲藏一辈子，难道你希望郡主也在这不见天日的地下陪您度过余生？”

事到如今，她只能把赌注押在陆昭身上——赌他只是一时受挫失意，赌他会疼惜女儿胜过一切。

以阳春晓的判断，陆昭在既没有粮饷补给又无援军的情况下，依然能屡次以少胜多大败鞑靼精锐，说他确实是有雄才大略的将才；而他敢于在山穷水尽时启用姜春岚来掌管军务，更是说明了不凡的见识。

尤其他在最终一战前夕，先将妻儿送回京城，说明他跟孤家寡人的姜春岚并不一样，终究还是有所牵挂的。

然而她的话对陆昭来说却如同石沉大海，依然毫无反应。

在审讯技巧当中，有专门针对零口供者的解决方案；激将法是其中一种，但并不是对任何人都有效。如果时间充足，阳春晓就有把握攻破这座堡垒，只是——

问题就在于时间紧迫！进度被拖慢一分，北雁和红隼的处境便会增加一分危险。

她耗不起。

姜春岚显然是看出她的窘境：“有一件事你说对了——上次来的朝廷命官坏了我们的规矩，就埋骨于此。”

阳春晓满是震惊：她甚至连官员路遇风沙、不幸遇难这种谎话都懒得编了吗？！当真是无所顾忌啊……

姜春岚又道：“就凭你一介女流，豁出性命为朝廷办事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别看当钦差的时候挺威风，将来你就算立功，能像男人一样入朝为官吗？呵，皇帝一时高兴，当场赏你个相公倒是不足为奇呢。”

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却是句句都是要害。

朝堂上毕竟还是男人的天下，并不是哪里都能像齐家寨一样事事由女人做主的。

“不会的！”

这时冷誉突然接了一句：“她现在就是全刑部最有本事的女判官，全京城都知道的！至于皇上指婚什么的……我才不会让这种荒唐事发生！”

他说得义正言辞。

众人皆是一愣，原本紧张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微妙。

诶，这个人的重点还真是……

阳春晓有些无力地叹了口气，目光又回到姜春岚身上：

“现在，我已经知道你的秘密了。”

阳春晓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就算你杀了我，朝廷还会再派别人来！我已经把查到的一切都写成文书送到京城了，此事绝不会草草结束——我朝队兵强马壮，而风城弹丸之地，你又能撑多久？到了那个时候，不会再有人站出来替你说话，你们也就坐实了反贼的罪名，唯有死路一条。”

姜春岚却不以为然：“反正杀都杀了，也不在乎多你一个。”

阳春晓正色说道：“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只要你愿意接受朝廷的招安，所有人就都有机会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