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继把苏欢从怀里放了下来,伸手扶起她。“他应该受了不少惊吓,身上如何还不知道,你给他找大夫看看吧。”
苏欢脚一落地就往姐姐怀里钻,说什么也不肯在出来,借着苏虞的衣袖将眼前挡得严严实实,见不得一丝光亮。苏虞看着心疼,只恨自己一介弱女子连幼弟都保护不了。
“姓李的已经入狱了,你有什么打算?还在这儿待着?”
苏虞攒着手绢擦干净眼角的泪痕,眼中有些犹豫:“不知道,妈妈对奴家有恩,奴家不该离开……”
薛继猜到着这个缘由,却还是试着问了一句:“你就没想过离开?”
苏虞掩着嘴笑出了声,笑声中分明是自嘲的意味。“离开这儿我能去哪儿?给你做小?”
薛继面色一僵,他当然不能纳苏虞为妾,这么多年沈玉容为他尽心尽力,他不能伤了妻子的心。
“这倒不至于,可你要是愿意,我给你些银两你带着孩子维持生计还是可以的。”
苏虞说不出心里是感激还是失落,世间男子见到美色无不显露本性,若这就是薛继的本性,那他当真是正人君子,若是有缘遇见君子而不能嫁,这是何等遗憾……
“爷就一点儿没动过旁的心思?”
薛继不明所以:“还能动什么心思?”
苏虞心里泄了气,又牵着弟弟转身回到自己屋里,抱起了琵琶一抚柔情。
薛继虽然不常与外边的女子交流,与夫人却是常常琴箫和鸣风花雪月,曲调婉转入耳哪里还听不出其中深情。
两人之间明明只隔着几步之遥,于薛继而言这却是一道深渊。
没有人能推拒如此美色,可出于道德原则他不该负了结发之妻……
此时苏虞柔声问他:“难道爷就一点儿没动情吗?如果没动情,您又何必帮我这么多次?”
薛继被一句话敲醒了。
“我从未动过情,帮你只是因为于心不忍。”
苏虞推上了窗,屋里也再没听见琵琶声。
——————
薛继还没等到宁王的回信,只是这些日子关于山匪的消息叫他愈发应接不暇,尤其是今日上午传来的那件事,安义县县令的妻儿与长子出南边城门去那清平寺敬香,谁知回来的路上就被山匪劫走了,张口便要六百两,不给银子不放人。
这还不算完,那县令家中是有点底子的,六百两拿不出,三百两总是有的,于是他按着约定带着银子去了,说是先把长子赎回来。
也是缺心眼儿了,他就不知道派个下人出去,就算要自个儿去,那带几个官兵就成了,谁知道他竟然是搀着哭红了眼的老母亲一起去的,这才到地方又让人摁住了,老太太也被绑了。还告诉他必须三个人一起赎回去,一共是九百两。
他一个小小的县令哪里拿得出这么多钱,这就到知府衙门来哭了。薛继光是听着他哭就听的耳朵疼,连静下来想想对策的功夫都没有,没等这头安义县县令走呢,外边又进来一衣着鲜亮的中年男子。
薛继脑门儿又开始疼了,硬着头皮问他:“瞧你这打扮是生意人?”
那人满面怒容,直视着薛继大呼小叫:“是又如何,我听说过乾州山匪猖獗,以往多带几个下人跟着也没出过什么大事。今日倒好啊!还没进乾州城北门呢货物就给山匪洗劫一空,我那一车可都是上品的绸缎!薛知府,在下斗胆问一句,怎么这乾州到了您手上成了这副模样!”
薛继起身安抚着人落座,一边还招呼王衢给人看茶。
“先生消消火,我也是生意人,我理解你的愤怒,只是此时还请容我解释一番。”
那人却不领情,砸了刚端上来的茶杯,怒喝一声:“我听你解释什么!知府大人不妨说说我这亏损如何折算!”
薛继终于冷了脸,他没有安王那么好脾气一直赔笑脸,该端架子的时候他一点儿不会放下,若是天天笑脸迎人,他怎么撑得住这么大个乾州?
“那先生也不妨说说,您摔了我这上品青花茶盏如何折算?”
“你!”那人也没想到这年轻的知府也会不讲理这一套,指着薛继半晌没说出话。
薛继又恢复了笑意,直直看着他:“你要是需要一个解释,本官这就给你说说,你要是不乐意听……本官还是得跟你说说。”
“是,以往黄大人治理乾州山匪从未劫过商货,可那是为官的向山匪纳贡,向山匪称臣!如今本官治下宁可先有损再得利,断不能纵容山匪势力壮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