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正阳知道，如果自己无法站起来，自己就必定会死在这里。可是脑海之中的剧痛如同潮水一般连绵不绝，根本就没有停下的时候。

这几乎已经超过了人类的忍受极限。如果陶正阳的精神不是早就经受过千锤百炼的话，恐怕他现在就已经昏迷过去了。可是现在就算没有昏迷，要再度恢复对身体的控制力也万万无法做到。

痛苦与绝望之中，陶正阳脑海之中模模糊糊出现了一个念头。

“难道……真的就这样了么？”

“不！”

陶正阳无声的呐喊着，可越是如此，身体便越是不受控制。

他的意识已经完全混乱了起来，此刻，他甚至忘记了时间，忘记了空间，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

面前似乎出现了一道乳白色的光芒，光芒之中，一名容颜俏丽的女子手中托着一颗散发着淡淡光芒的小小圆球正在微笑着望着自己。陶正阳伸出手来，努力想要拉住那名女子，却无论如何都够不着。那女子微笑着说道：“正阳，真的就这样了么？”

便在这个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股力气，让陶正阳的神智瞬间清醒了一点。

“如果我无法战胜这一次困难，韵晨和小白就真的会离我而去了……”

陶正阳猛然睁开了眼睛，耳边那急促的脚步声仍旧在不断传来，而在这不知不觉间中，他已经进入了一种奇妙的精神境界。脑海中剧痛依旧，身体仍旧不听使唤，但他的精神却似乎在以旁观者的身份经历着这一切。

无论痛苦多么剧烈，他的精神始终不受影响。

他勉强控制着身体站起来，踉跄着向旁边墙壁撞了过去。在撞击的一瞬间，他的身体已经消失，出现在了另一处通道里。而就在他消失的一瞬间，数百颗子弹便击中了他之前所在的位置。

似乎察觉到此举无法阻挡陶正阳的行动，那些位于暗中的存在瞬间改变了策略。他脑海之中的痛苦依旧，但程度却降低了许多，眼前的世界却骤然开始变化，变得模糊而扭曲。其中似乎又有万千光彩在闪耀着，一切都光怪陆离，无法言说。

“开始影响我的视神经了么？没有用的。”

恢复了大半清明的陶正阳喃喃两句，身体没有丝毫迟疑，手中长刀猛然探出，下一刻便没入墙壁，将另一处自动防御系统摧毁。

“至诚之道”状态下的陶正阳可以察觉到任何细微的信息。虽然眼前的世界已经模糊，已经变得扭曲，但这奇妙的情景却是以现实世界为基础构造出来的。明了了这一点，他便可以通过强大的分析思考能力，单单依靠计算而将这一切模糊和扭曲还原。

面前是一片彩色中间夹杂一点蓝色，于是他举起手来，毫不犹豫地向着那片蓝色射出了微型导弹。因为他知道，那其实并不是蓝色，而是一名身穿军装的士兵。面前是一片纯净的黑色，其中又夹杂着群星闪耀，他却毫不犹豫地向着这片黑色撞击了过去。因为他知道，那其实是一堵墙壁。

便在这个时候，孙源所乘坐的摆渡飞船匆匆离开了空天母舰。也就在这个时候，拱卫在母舰身周的上百艘战舰同时向空天母舰瞄准，只需要一个命令便可以同时击发。

孙源轻轻地出了一口气，对着通讯器低声说道：“正阳，不要再挣扎了。你就算找到了广播设备也无法将你我交谈的那些话语发送出去了。”

陶正阳森然说道：“是么？”

孙源叹息道：“我没有想到，你竟然也学会了使用阴谋。你引诱我说出心中所想，不就是想要公开它们，让我身败名裂么？”

“你猜对了，确实如此。不过……并不是我学会了使用阴谋，而是，我已经可以接受我的道德出现瑕疵。”

孙源摇了摇头：“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了。电磁干扰弹，发射吧。”

伴随着孙源的命令，数百艘战舰同时向空天母舰射出了同样制式的炮弹。那炮弹并未击中母舰，而是在距离母舰尚有数百米距离的时候便轰然爆炸，于是各种频段的电磁波信号便将这艘空天母舰完全环绕。从此刻开始，任何途径这片区域的电磁波信号都会受到影响从而无法正确识别，甚至于信号接收与发送设备都会瞬间被烧毁。

在这一瞬间之中，陶正阳耳中出现了滋啦一声杂音，随即太空作战服的通讯设备便已经停止工作，甚至其余电子设备的工作状态也出现了异常。

他脑海之中再度出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到此为止吧。守护者，我们在地狱之中等你。”

在这句话语之后，空天母舰内某些角落，足足二十二具矮小瘦弱的身体忽然间现出身形来，然后摔倒在地面没有了任何动静。与此同时，陶正阳面前的所有模糊与扭曲也全部消失不见。

“元首，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孙源咬了咬牙：“再调遣一万名，不，两万名特种战士进入空天母舰，一定要把陶正阳给我杀掉！命令所有飞船全部警戒，任何出现在母舰之外的飞行器或者人影一律杀死！”

“是！”

母舰之中，陶正阳静静站立，脸上无喜无悲。

“原本打算采用母舰上的通讯系统广播这些信息的，这样可信度比较高，可惜，孙源竟然用电子干扰弹封锁了通讯。没有办法，只有让李维周灿他们代替我广播这些信息了。”

陶正阳低下头来，在随身电脑之上操作片刻，将之前自己所拍摄到的画面全部发送了出去。

电磁干扰弹只能干扰电磁波通讯，对于引力波通讯却完全无能为力。

一分多钟时间后，远在三千多万公里之外的那艘普通民用飞船之中，李维，周灿，司云哲，李卿桐，刘正，魏宏，杨飞等人同时看到了那些影像记录。

在这之后，陶正阳的声音也再度到来。

“将这些信息以广播的形式公布出去吧，记住，要覆盖所有电磁波频率。我无法杀死孙源的肉体，但我们可以用这些东西，剥夺孙源的社会生命。”

李维猛然拍案而起：“就是这样，好！”

刘正教授高喊一声：“我去操作！”

魏宏教授叫道：“别忘了使用卫星系统！我们在战场周围布置有超过一万颗间谍通讯卫星，带着那些卫星一起广播！唔，对了，还有星系内部！星系内部也别忘了，我们在星系内部还有超过三十万颗卫星可以使用，让宝石星系所有人都看一下孙源的嘴脸！”

“知道了！”

片刻之后，无数道电磁波信号以此为起点，开始向所有方向传播。它原本只是一道信号而已，但在被卫星系统接收到之后，它立刻便化作了几十万道，且不断重复广播着。

摆渡飞船之上，孙源身边，一名军官满色惨白地望向了孙源，嘴巴张大，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孙源训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