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一声长叹,弯腰扶起了菲恩:“难道你和李奥兄弟20年还不了解他的为人吗?你觉得他是个赶尽杀绝对兄弟无情无意的人吗?他和林寞再亲也只是伙伴关系,跟你之间却是血浓于水的亲情,这是任何事情也抹杀不了的事实啊。你只要尽到了你的责任,难道李奥会亏待你吗?”
菲恩精致柔美的脸庞上充满了悲痛,打理得体的发丝因为剧烈的动作而变得凌乱了些,湛蓝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此时的菲恩不像个运筹帷幄的帝国亲王,倒像是十几年前那个因为失去了父亲而伤心无措的孩童。
菲恩虽然是太子的私生子,但身上毕竟流着里希特家族的血液,也是威廉在这世上仅有的两个男性后裔之一了。威廉也知道菲恩虽然一直对帝位有肖想,但为人品行并不坏,只是贪图安逸处事容易偏听偏信。不是什么大毛病,但与李奥一比,却的确是远不如李奥更合适成为帝国皇帝的。
威廉也有些同情菲恩,所以温言开导:“菲恩,别哭了,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动不动就哭鼻子,会让你的身边人笑话的。”
菲恩想想自己哭得也忒没意思了,就跟个要不到糖果吃的小孩子一样。虽然心中愁肠寸断,但仍然后退了一步,保持住御前的仪态,只是用手背擦拭眼泪的动作显得有些幼稚了。
威廉今天也没那么冷酷了,像个哄伤心孙子的祖父一样,柔声哄道:“别伤心了,虽然当不了皇帝,但我许你一生平安。当个闲散亲王,一生尊享富贵,成为帝国最尊贵的皇族也挺好的对不对?”
见威廉肯放下身段劝自己,菲恩不得不见好就收,也知道事已至此无可挽回了,于是恭恭敬敬向威廉行礼,“陛下为我如此操心,我实在感激不尽。我会亲自带人逮捕曾少荆,将乌列缉拿归案。至于皇位,我不敢再肖想。只要李奥能容下我这个兄弟,我就算尽不了自己的职责,也保证不再扯李奥的后腿。”
见势如此,菲恩倒也光棍,立刻斩断绮念,打起精神来了。他知道威廉的同情也只会维持一阵,毕竟威廉是皇帝,不是自己的亲妈,有一时的亲切怜悯那也只是一时,如果看不清形势还要纠缠此事,把威廉那点同情心都抹掉了,那更落不了好。
菲恩在行礼过后很镇定地直视威廉,虽然漂亮的眼睛因为哭泣而红肿,但目光中的坚定和言语中的斩钉截铁,威廉能体会出来。
果然,菲恩这一表态,威廉很是高兴。于是竟然拍了拍菲恩的肩膀,感喟道:“你真是长大了。以前的事,我既往不咎,但以后一定要谨言慎行了。你毕竟是帝国的亲王,不要听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挑唆。你想想那些外人非亲非故,怎么可能像你的亲人一样真心实意对待你?你如果没有现在的地位和权势,那些人可还肯依附于你吗?只为了权势而投靠你的人,不值得为友啊。”
菲恩虽然极是灰心,但能听出威廉这番话是饱含感情的肺腑之言,也能够理解他的拳拳之心。于是点了点头,恭声道:“是,陛下,我记住了。”
威廉最后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叹气道:“你去吧,好好做好自己的差事,约束好你那一党的人。我会在6月我的生日过后宣布皇储人选,让他们老实点吧,不要把帝国的大好资源全部浪费在内斗上。”
菲恩脸色黯淡,回了句:“是,那陛下我就告退了。”
离开小书房后,菲恩长出了一口气,仿佛强撑着身体的最后一丝力量都被这口气带走。他趴在了走廊的墙壁上,肩头耸动,似乎在无声抽噎。
过了许多,菲恩才疲倦地转过身,背倚着墙壁。那贴着金碧辉煌墙膜的墙壁竟然寒若冰霜,因为沾满了泪水而渗透了衣物,竟一点都没有被体温温暖过来。
仰望着天花板,菲恩漂亮的眼睛黯淡极了,神态竟有些像沧桑如老者。他的眼睛一眨都不眨地呆滞着,过了许久,方才无声地吐了一口浊气,脸上竟然露出一丝笑容,“也好,再也不用去争了,可以松口气了。”菲恩暗想着。自己安慰自己,慢慢垂下了高贵的头颅,像战败的将军一样,微微佝偻着腰,慢慢离开了北方居。
一离开北方居,菲恩立刻挺直了腰,找地方用凉水敷过眼睛,待哭泣过的痕迹淡了,用智能机召唤曾少荆,但曾少荆不见了。
菲恩咬牙,当景玉不在皇宫时,乌列显然就会潜伏进来,看来是偷听了菲恩和威廉的谈话,然后指使曾少荆逃跑了。
一想到乌列的手段,菲恩就知道,只要乌列想隐藏起来,就算带着曾少荆这个大活人,帝国也别想找到他,于是只好息了抓曾少荆邀功的念头,恨恨地离开了皇宫,去找母亲泰理尔公爵夫人,要妃党安分些吧。这天,已经变了。
全要死了……”
纪伯伦脸上青筋暴起,吼道:“号什么号,全星球的野兽还没全冲进来,我们还有一架军舰呢!”
林寞插了一句嘴:“难道现在最重要的事不是赶快为侯爵治疗吗?”
马克西米利安狠狠瞪了林寞一眼,但在看到林寞似笑非笑的目光时又缩了缩脖子,他记忆不差,还记得那次慈善晚会上的冲突,林寞的礼匕就那么随手架在他的脖子上,划破皮肤那种刺痛感和给马克西米利安带来的屈辱感是交织在一起的,都令他终生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