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尔美用膝盖碰一碰,“气压有点低了,咋滴了,”
刚才坷拉在前排看到1800长官就激动地扯着两人的袖子,央着巡逻的队员换班,来门口专门蹲1800,
“是不是低血糖了,吃点小熊软糖,”塔塔拉蹲到坷拉身边,举起一小罐打开的小熊软糖,
“你被刚才那人吓着了?他是好人,坏人的血才是黑色的,吃点糖吧,”
”吃点麦芽糖,别哭了,等阿爹回来哈,幺儿,我的幺儿,”然后那个穿着粗布,面容发黄,佝偻着背的男人就再也没回头,从此坷拉成为乞儿流落天涯,
快咽回去的泪花,听到熟悉又传统的哄人术语,坷拉忍不住抱住塔塔拉埋头哭起来,
“我家没了!!!呜呜呜我家没了啊!我怎么回不去了啊,呜呜呜我想回家啊,”死都死不干净吗,
塔塔拉像跟硬邦邦的木头呆在原地,回想自己说了什么屁话,点了火线,
不明所以的唐尔美轻柔低声问询但更像是助燃,
坷拉一直以来将自己的离世和孤独埋在心底,当现实被**裸掀开,终于崩溃,
从欺骗自己独立就能找到老家,到现在不得不完全面对消逝的过往云烟,未来的世界只有自己,
1800蹲在操作室门外,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拐角处传来一声声呜咽,然后越来越大声到根本忽视不了,墨镜数据扫描显示着三人的精神状态不佳,
“怎么了,”每次碰到这三人都是极其狼狈。
坷拉身体热热的,肉很软,除了尸体就没抱过活人的1800想着,这就是人的感觉吗,
唐尔美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提醒1800手轻点,但不要松劲,
可能因为哭泣浑身的血液都加快了流速,从上气不接下气到哭干眼泪,头痛欲裂,双眼红肿,到不知道想起什么来,又开始哭泣,鼻涕泪水一把抓,伏在1800冰凉的肩头,温热的水滴砸在脱掉手套的人造手背,
一只熟练运用各种枪械和匕首的机器手,此刻也试着像真正的人一样,轻轻从上往下拍走不安和难过,坷拉闻着熟悉的味道心情逐渐平静,
影子被灯光拉得扭曲,两人的身影交叠,
1800对这种从未有过的交际方式陌生且愕然,尽量弯曲的身躯是对怀里的人的最温柔的回应,
许是也是第一次离家,抑或是唐尔美自己共情能力太强,也忍不住开始小声啜泣,像倒塌过的大楼残骸中角落里唯一幸存的小狗,哼哼唧唧,
“啊~~我也好想哭啊,呜呜,我好难过,我当时为什么不跑快一点啊,”
塔塔拉从无措到嘴角紧抿,虚虚搂着唐尔美,实在是听不懂这些半半拉拉的哭诉,
只能将室内的灯光调低,甚至开始说些没头没脑的话,
“别难过了,咱朝北过也行啊,谁欺负你们了,说出来咱狠狠揍他们一顿,”
“你俩平时不是最厉害了吗,银发魔手在这谁还能欺负你俩了”嘴比脑子快的塔塔拉愣是没看到1800的视线,
“是不是断骨崽那帮孙子,姐一会就找人灭了他们,”
坷拉倒是稍微缓过来了,听着塔塔拉的胡言乱语痴痴地笑,
唐尔美哭泣不断身体抖动地频率忽急忽慢,面条长一样的鼻涕直下三千尺化在塔塔拉衣服上一滩,湿了一片,
“我不是之前从垃圾场被老爹捡回去嘛,但是之前我是跟着我外公的,呜呜,那天他带着我捡垃圾,但我喊着要去公园,回去太晚了,外公他打算在晚上再找一波,找一波,呜呜,结果垃圾场爆炸了,呜呜呜呜,我就赶着去找外公,没找到呜呜呜,我要是再跑快一点就好了,我就扯住他不走了,呜呜呜呜啊”
“过去了哈,那也是没办法,你回去可能也会被波及,”
好难安慰,我要咋个做,塔塔拉越想越惨,看向1800求支招,不料人造人1800只是静静倾听,情绪稳定,
塔塔拉定了定心神,学着自己大娘公爵夫人平时处理姐姐们吵闹的样子,先肯定情绪,再聆听,安抚。
等不到俩人情绪稳定,1800感觉在继续可能会哭到缺氧,于是直接怼脸喷了安眠喷剂,粗暴地扔了一条热毛巾让塔塔拉给俩人擦脸,一通简简单单的操作果真让四个人都消停不少。
塔塔拉和1800随机找了一个阳台,这边由艾因斯坦的监控所在,只有半小时一次的巡逻经过。
“小熊软糖来一粒?”1800用墨镜扫描了一遍,红字显示的是混着东莨菪碱的精神药品,适合减轻空适征症状,不过人造人并不需要,出于礼貌还是留了两颗,可以给玛门作为合作交换,
“你改造这些多久了,”
“什么?”1800问得这话就好像是对着美国人问工资,刚工作问你五险一金一样离谱,
“你的鱼鳃还有声纳,这些装置材料起码是十年前的最顶尖材料和型号,但都是军禁品,”
“哦,从小就有了,”
“多小,”1800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性子让塔塔拉有些无能的愤怒,鱼鳃轻颤,自己打不过对方,
闷闷道,“十一岁之前吧,具体的没印象了,”
应该是被封闭记忆了,关于非法实验1800好像有点印象,但具体什么得自己回去翻记录了,
“就问这个?”塔塔拉好像还有什么憋着问题,就是左摇右晃支支吾吾半天。
轰隆一声,天边响起一道巨雷闪过天空大亮,顷刻天昏地暗,飞沙走石,艾因斯坦紧急避险的警报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