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泽大人掀开毡帽，露出自己的脸，雪色的发让他看起来，憔悴凄怆。

“你应该说，我是你的什么人？”

戎迟不想废话，靠着车门，徐徐地看着他：“我为什么能听见你声音？”

黑泽大人嘴角的笑容跟他那张苍白的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个问题我记得我回答过了，当然现在，我告诉你，我是谁。”

他手指扬高，定在了戎迟的身上，“你是我的魂，说起来你跟我一样。”

“魂？”戎迟听得莫名其妙，他待过的世界，什么妖魔鬼怪都不存在。

这是他学到的知识。

“你不相信，那绵绵怎么解释，她可是货真价实的仙人掌？”

看到戎迟嘴角边讥诮的笑容，黑泽大人声音愈发冷了，“你总不能说，绵绵是一个例外吧。那绵绵是一个例外，我呢，我不能是例外？”

戎迟的疑惑被眼前的这个人解决了，但同时对方又像是拿了一把无形的刀，扎在了他的心口。

让他许久哑口无言。

心碎，沉痛，不安，迷茫。

“我知道你所接受的知识并不足以让你了解我的存在，但你相信，我没有毁天灭地的能力，我所做的，不过是想让你回到我的身边。”

黑泽大人语调颇有些漫不经心，甚至还储藏着无法忽视的霸气。

戎迟斜斜地瞅了他一眼，三分冷笑，七分倔强：“我说过了，我是戎迟，我不会放弃我的家人，放弃我所珍视的人。”

他走到了黑泽大人的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既然我是你的魂，那我爱护家人，珍爱绵绵的心情，你应该能够理解。”

“就是因为理解，所以我才希望你放弃。戎迟，若非你现在是凡人，我怎么可能跟你废话那么多？”

黑泽大人这一脱口，戎迟好像发现了什么秘密，兴奋地不知所措。

他鄙视黑泽大人：“所以这就是你的弱点，我现在是凡人，你根本对付不了我。”

黑泽大人看着戎迟的眼睛：“你终究只是一个凡人。”他神色冷淡，“你死了以后，我照样可以收回你的魂。”

“杀人犯法的事儿，你也做？”戎迟望着他的眼睛。

“我跟你们不一样，就算我不杀你，你也迟早会死。”

戎迟是魂，他很了解对方的心，“白绵绵是仙人掌，它修成人型，永远年轻漂亮，可你呢，戎迟，你会从我现在的样子，变成你的样子，然后从你的样子变成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

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的笑容更加猖狂，“当然你们人的寿命一向捉摸不定，或许你三十岁，五十岁，乃至七十岁便生病死了，到那时，你说你的爱情还是什么玩意儿。”

戎迟紧紧地团住手，没说话，眼睛红了一圈，是极力克制和忍耐的。

他森冷回答，想要去逃避这个问题：“这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怎么没有？”黑泽大人看自己的激将法管用了，更加肆无忌惮，“戎迟，绵绵看管了生死，她陪着你几十年，没问题。但是过不了多久，你们的年龄，容颜会发生改变，你觉得外面的人不会说什么么？”

是啊，怎么可能不会说什么？

但是喜欢就是喜欢，他割舍不掉。

“走一步看一步吧，如此杞人忧天也没有什么用。”戎迟控制好情绪，说服了自己。

小的时候，他就在想自己死了怎么办，人都是会畏惧死亡的。

但他不怕。

因为死亡这个东西总是会来，哭泣，心伤都无法避免。

唯一的办法就是得过且过，顺其自然，自我开导。

黑泽大人看自己磨破了嘴皮子，对方都无动于衷，伤心至极：“戎迟，我就没有见过你这么固执的魂。”

戎迟回头冷冰冰地看了他一眼，没什么好奇地回复：“固执，呵呵，那还不是你的魂？”

黑泽大人抚着心口。

腹诽道。